“我不认识你,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是我?”万毅不禁疑惑。
“哈哈哈哈哈,老弟还是这么幽默,但只可惜,这不是你开玩笑的场合。”桑庭语气突然加重,戾气四散开来。
“这也不是你跟我攀谈闲聊的场合。”万毅一字一顿地说着,捍卫着自己最看重的尊严。
而众人似乎已经能够预料万毅接下来的悲惨命运,上一个敢跟桑庭服务长这样讲话的人,除了已经被消籍除名的“恐怖分子”,好像就只有栾老了。
大家都在暗自神伤还没体验到新晋设计师的作品,就得提前目睹一场惨剧。
但人群中的她不这样认为,她在期待,期待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这个万毅能一跃进入一号窗口,并且不卑不亢,期待他能有能力反抗服务长?
不论怎样,这个小女生并不知道,她天然的好奇心正悄然将她自己拉向一个无底深渊。
而万毅也不知道眼前这个一直嘴角带着笑容,却不怀好意的男人究竟是谁?他只知道这是设计站的服务长,手段一向阴险毒辣,据说靠着上面的关系,在设计站一直只手遮天。
但好在设计站一直没有闹出过什么大事,也算能够正常运行,而栾老不在,没人能让桑庭服帖,认认真真管事。
这副院长平日工作又繁忙,腾不出多的手来管理设计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祈祷设计站不会出什么岔子。
殊不知,看似风平浪静的设计站,早已布满密密麻麻的黑色地下产链,在外人看来是观摩至佳作品的好去处;在知情人看来是撒钱揽名的好途径;在管理者看来是个不断生钱的聚宝盆。
在这其中,不知道桑庭参了多少场交易,从中获了多少利。设计站倒还是老样子,但这桑庭自从上任至今的这些年头,倒是过得越发风生水起了。
“行,既然这里外人在场,那些话咱们私底下再说。”桑庭又恢复了他的职业假笑。
人群一时分不清这桑庭对万毅的态度,都只管先闭住嘴观察观察情况。
万毅看着这笑容,仿佛记起了那一点点破碎的过去。
父母经常吵架,万毅不是没劝过,年幼的他也曾试图挡在父母中间,想要分开吵得面红耳赤的父母,结果每次都被父亲拎住脖子,扔进卧室,拖来电视柜抵住卧室门。
小小的一个他背靠着门,水汪汪的大眼睛像关不住的水龙头,不断哭湿着这张小脸,擦掉又湿了,擦掉又湿了。
衣服的袖口早已被浸透,擦脸的时候,袖口的咸也沾在嘴唇上,忍不住好奇地抿嘴,结果只尝到了一嘴的咸。
咸味过后,就是无尽的苦,他赶紧呸掉,他感觉从来没尝过味道这样复杂的东西,他当时想,可能这一生就只有两样东西有这种味道了吧。一是他流的泪,二就是饭桌上母亲做的菜。
单薄的身体在月光的映衬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门后的争吵声还是那么刺耳,像还在实习的小护士不停扎针找动脉,一针一针,一阵一阵,深深席卷着这个年幼无助的孩子。
而争吵过后,万毅又会被母亲赶出卧室,卧室睡不了,沙发上又躺着父亲,父亲庞大又壮硕的体积占着沙发,看来是给不出多余的空间留给万毅了。
已是深夜,万毅看着紧闭的卧室门,看着酣睡的父亲,无奈叹气地走向自己的小窝。
说是小窝,其实就是狗窝。
亲戚串门时,常常会指着狗窝,问到家里养的宠物在哪。“小孩睡这狗窝多合适!”,这句话经常被父母拿来搪塞亲戚朋友,没有话语权的万毅只能站在一旁苦笑。
他不敢不笑,如果不笑,等亲戚朋友走后,留给自己的就是无尽的惩罚。
那时孤单的万毅多希望能真的有只狗狗该多好啊,哪怕跟狗狗一起睡一起吃,哪怕不是膘肥体壮能保护自己的大狗,哪怕只是一条还需要自己去保护的小小生命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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