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林里的路还算平坦,就是雪下得厚,几乎要到膝盖,走路都必须抬高腿,常人走都很费劲,苦了还要抬担架的人。
天青雪白,景致迷人,我心里也远离了白虎岗带给我的痛苦经历,肩膀偶尔有些痛感,但可能是失血原因,我的嘴唇变得有些惨白,跟那白桦树的颜色倒是相似的很。
走到日上午梢,大家选了一棵白桦树下休息。大家在树下清出一块干地,点上篝火,围坐一圈。
陆常友一屁股坐下,满腹牢骚:“累死我了,走着就累,还要抬一头猪,我看把他留在这林子里算了。”
阎风哼了一声,说:“常友,有力气说闲话,不知道做点正事,拿着斧头砍柴去,生火!”
陆常友自讨了个没趣,爬起来砍柴去了。
我走到担架旁,见崔仁贵还昏迷着,嘴唇干裂,能流出血来。我拿水壶给他嘴里倒了一些水,又在他嘴唇上抹了一抹。
刘大哥走到阎风身旁小声说:“仁贵这要是一病不起可怎么办呢?”
阎风望着别处,沉默一会说:“我哪知道,他是你的人呀。”摇摇头走开了。
我开始有些同情仁贵,当初在北京大院里就他跟我说话多,看得出他人心底不错,没什么坏心眼,就想着能跟个大哥做事。现在病倒了,却没人愿意做他的靠山,自己也动不了,人有时候真是可怜。若是换成我不知是否已经被扔在林子里了。
想到同病相怜,我又给仁贵嘴里倒了一些水,忽然听到仁贵嘴里呼出一声“谢谢。”我吃了一惊,低下头,靠近他唇边,听他又说:“谢谢,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我这才知道刚才大家说得话仁贵都听到了,他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现在他无法自由活动,若是被大家扔下定会死在这里。这次任务是为了前往长白山,中途定然艰难险阻不断,恶劣的天气,出没不定的野兽,后面可能还要碰上土匪,满族鞑子兵等。若真有一人受伤无法行动,或者拖累上大家,搞不好就真的会被舍弃。我又想起出发前阎风说的话:“不惜牺牲,一定要达到目的。”这是想想才觉悟出一些含义来。望着仁贵现在这样,背后不禁冒出冷汗,若是自己受伤不起,岂不是随时都可能被扔在路上。原来生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我走到篝火那,大家正在烤干粮吃。我没了胃口,坐在火边,只暖暖身子。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枪响,大家一起惊起。阎风喊道:“抄家伙。”众人拿出枪来。铁大哥拿着手枪对我说:“别离开我,知道吗!”我点点头,望向林子深处,不知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刘大哥和二宝先拿着枪往林子里跑去,阎风的枪需要装填弹药,等装完了才跟上。
我和铁大哥就留下看守仁贵和行李。
隔了好一会,见四个人朝我们走来。除了去的三人,后边跟着陆常友,他脸上欢天喜地,像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待他走近,拎起一只野兔,高兴地说:“看我打到的!厉害吧。”
这野兔长得肥大异常,比一般家兔大了三倍,腹部中了一枪,伤口已经冻住了。
大家开始坐下杀野兔。这只野兔拨皮去骨,还能切出七八斤肉出来,分成数份,烤得油渍渍,香气扑鼻。
陆常友把后边两条最肥的大腿烤好给了阎风和刘大哥,刘大哥接过来又递给我。我摆摆手,他执意给我,说:“你受伤了,多吃点,早点养好身子。”我便接过,刚要吃,想起仁贵没吃呢。走过去,低下身说:“仁贵,你醒着吗。吃点东西不。”崔仁贵微微睁开眼,嘴巴也张开了。我撕下一条兔肉放进他嘴里,他慢慢咀嚼着,这样吃了半条兔腿,他摇摇头表示不吃了。我又给他喂了几口水,帮他把衣服拉紧。看着他现在这样,我除了同情还希望自己这么做能够积些福分,万一后边我也生病受伤不能动了,指望也有人能念着我的好,也拉我一把。
我们吃完了兔肉,背好行李要继续赶路。仁贵的担架还是大家轮着抬,我则在一旁帮着拉下手。
一行人走出二十里,左侧林子里忽然传出轰隆隆的声响,像是马匹奔跑的动静。
大家同时一惊,阎风喊道:“不好,鞑子的骑兵队!”
我们赶忙拿出武器,围成一圈,警惕的望着四周。隔了一会,远处山坡上跑下一大群动物,白雪上密密麻麻到处都是。
大家望了一阵,刘大哥说:“看,是野猪群!”
经他这么一说,我们才认出那原来是一大匹的野猪,从山坡上跑了下来,跟着朝我们这边涌过来。远看就像一大群老鼠在那乱蹿,待跑到百步远近,一个个看着个头肥壮的野猪,哼着声响,潮水般向我们涌来。
“糟了!野猪群朝我们来了!!”刘大哥大惊,收起枪,赶忙去抬担架说:“快!咱们快走!别让野猪撞上。”
这时陆常友还在往枪里倒火药,铁大哥抬起担架,喊道:“别装了,快走。”一群人加快脚步往林子外跑去。
就见那些野猪奔跑起来,地动山摇,溅起雪花如白浪翻涌,果然比那白虎黑熊要惊心动魄的多。说来也奇怪,那野猪群竟然像受人驱赶一般,也朝着我们奔跑的方向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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