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凡是厉害的人物总会有个厉害的名字,就算你的名字不厉害,只要你本事高,人家也会给你起一个厉害的名号。
铁手判官的名号就是这么被别人一句句叫响的。
铁手判官当然没有铁手,当然也不是什么判官。
他姓昌,是个捕头,当差二十几年了,小案办过几百起,大案几十件,一步步走到今天确实不容易。
昌捕头瘦高个,小眼睛,见人总是微笑,一脸和气。跟他铁手判官的名号实在不称。但不称也没办法,人家这么叫了,较多了甚至连他的姓都给改了。不认识的以为他姓铁,就叫他铁捕头。他就微笑着点点头。他觉得这是人家的一番好意,不愿去薄人家的面子,也就默认了。
十年下来,记得他姓昌的人反而不多了。若是问一个他的熟人,铁捕头姓什么,叫什么。那人反而要想个半天,自己嘀咕着:“对哦,他不姓铁来着。哎呀,姓什么来着,话到嘴边想不起来。就是姓什么来着!”
所以我们也就叫他铁捕头好了。
铁捕头在开封当差,跟西边的地界离着远,往日也没有什么来往。这次奉了开封府的公文,到这边有个公干。
事情办得顺利,比料想的多处三天时间,便在这片地界四处走走。
他有个习惯,不喜欢去烟花柳巷,喜欢往市集人堆里钻。哪里有人窜成一团,扎成一堆,就最合他胃口。他喜欢听人讲故事。一来可以广博见闻,了解民风;二来也能搜集些证据。
这天他在镇上转悠,见到大槐树下坐着一圈人,聊着天,抽着烟。他凑到跟前,听这群人在说些什么。
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说话的主要是几个小年轻,东家长李家短,说的都是方圆几十里内的事。
铁捕头听了一阵,觉得这里民风挺纯朴,聊得都是闲天,没有对朝廷和世道有什么不满。他笑着点点头,转身往回走。
就在这当口,就听身后一人说:“那山里的无头女尸到现在还没个着落,只怕是再也找不出来了。”
另一人说:“大老爷不管了,自然没人去找了。几个月前的事情了,早没了下文。”
铁捕头听到“无头女尸”一下被刺激得满脑兴奋,转身往人堆里扎,想听个仔细。
一人说:“你们说怪不怪,先是有人看到一个红衣女人,再有人看到一具无头女尸在山沟里。你们说这两个人是不是一个人呢?”
另一人说:“应该是同一人吧,难道还会有两个女子!那不成了两条人命了!”
又一人说:“怎么会是两条人命,分明只有一具尸体。”
先前那人问:“那你怎么知道另一个女子是死是活?莫非你见到了那女子!”
那人喊道:“我哪里见到过!我还是听人说的!人命的事情,莫要往我身上推哩!是要吃官司的哩!”说着起身就往外走。
先前那人笑道:“这人胆小,说不得,怕得屁滚尿流了。”
铁捕头听完他们几个又扯别的事情,皱着眉头走出圈,将刚才听来话琢磨了一阵,心想这里头关系到两条人命,怎么没听府里的衙役提起过,需要搞清楚才好。
这里虽然不是他管辖的地界,可是人命关天,怎么也要问清楚的好。他大步往衙门走去,想找几个相熟的衙役好好问问。
他回到府里,不去后面找老爷而是去了大牢。他知道牢头整天和犯人打交道,信息广泛,往往知道得更多。当然既然是套话,也不能空手而去,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买了两壶酒,一只熟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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