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亮起时,我睁开双眼,雨未停,但小了许多。山地的气候明显区别于草原。尽管我昨天挣扎上来的时候雨依旧很大,但那几乎就是抛物线的顶端。
从我昨天升起营火开始,雨势逐渐减弱。虽然恼人的雨滴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但此时的雨幕不至于强烈到身处其中无法呼吸。
我顶着昨天捡到的大片枯叶,已经不排斥走进雨中。天上的云层不似草原上那样翻滚涌动,也许这里已经是草原雨季的边缘地带。没准我再往深处走几天,就可以摆脱连绵不绝的雨水,但现在不是进行冒险的时候。
有三个致命的威胁近在眼前,有的威胁可能在十几个小时之内就会要了我的性命,我必须想办法渡过难关。
缺乏食物是第一个威胁。虽说断粮只是在昨天,但在洪水中漂流的几天时间我几乎没有吃东西,所以现在是入不敷出的状态。我体验到快被饿死的人的真实感触,和我以前幻想中的绝不一样。
我以前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胃会越来越难受,人会越来越虚弱,最终倒下,无法爬起来。事实上并非如此。
在没有食物补充的前两天,随着时间的推移,确实越来越难熬越来越虚弱。但是到昨天夜里我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一种莫名的亢奋。
到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的胃不再蠕动,我体力充沛,可以冒着雨在山岩之间跳来跳去。雨滴打在我的皮肤上,不觉得冷,反而觉得很凉爽。
看起来活力得像酒足饭饱醒来一般,但我知道这绝不正常,这是回光返照。后来者,我可以告诉你我最真实的感觉。我那时候觉得全身通泰,唯独胸中有一片虚无,正缓缓扩大。我知道当我被虚无吞噬的时候,我会倒下,并永远的躺在那里。
野兽是第二个威胁。山林中资源丰富,会养育出更致命的野兽。和草原上的野狼相比,它们因为复杂的地形,隐藏的更为完美。
昨天夜里,我几次在安眠中陡然睁开双眼。外面的山林一片漆黑,只有雨落的单调节奏。但我知道一定有什么刚刚离开,它在大雨的掩护下悄然接近,观察我的一举一动。这是直觉,我很难说得清楚。我原本并非敏锐的人,老板走到我身后我通常毫无察觉。在荒野这么多孤身的夜晚,我长时间的被黑暗中的恐惧所折磨,渐渐的,我开始能够模糊感觉到周遭的敌意。
这或许就是民科津津乐道的第六感,人类遗失它许久,但荒野可以让它再度苏醒。
我需要一些武器,对抗可能到来的袭击。或者我也可以考虑再次使用营火术,营造一个相对安全的空间。但营火术需要灰白色的多孔石子,这里暂时还没有看到,我应该到河床的附近寻找。
最后一个威胁最为麻烦,我没有多少自信能够解决。
我生病了,我很确定这一点。因为长途漂流的痛苦折磨,寒冷,饥饿和伤口的轻微感染,一次强烈的疾病正在我的身体内酝酿,我可以感受到。
火焰的温暖暂时压制了病情的爆发,但它没有消弭,它一定会爆发。我没有药品,唯一知道的药草是止血的并不对症。我最担心的的是自己会抱病不起,躺着无法动弹,那样我只能倚靠储备生存。我现在没有任何食物储备,生病会非常危险。
而且暂时落脚的岩壁并不适合养病,它几乎暴露在外,夜风吹得难受,野兽也会光顾。我需要一个更好的落脚点,以及更丰富的食物来源。
真想念小河中的那座捕鱼阵啊,源源不断的为我提供小猫鱼,简直就像永动机。可惜草原雨季毁了一切。
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在此之前,先要看清周围的环境。昨天晕头转向的逃到山林中,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具体的位置。清晨雨势减小,视野开阔了许多,我仰头喝了一会雨水,随手捡了一根枯枝当手杖,向山林的上方爬去。
我就说了,在这里趁手的枯枝多的是,现在捡到的这根,就比我丢了的那根还要好。
山间无路,只能见缝插针的向上钻。这里主要生长着一种高大的乔木,似乎和我漂流乘坐的木舟是同一种。它们长满山坡,彼此之间大约间距六七米的样子。
这种乔木有着笔挺粗壮的主干,以及并不算太繁密的树干。因为这个原因,阳光可以洒下很多。因此很多次等的灌木和藤蔓同样繁茂生长。我找来遮雨的那种大叶子,就是一种两米高左右的灌木的叶子,它们有着丛生的茎,每一根茎上只有一片大叶子,也是很稀奇。
如果有空,我或许试着用这种大叶子搭个茅草房,现在只是把它记下来。
无处不在的藤蔓就比较烦人了,它们粗壮坚韧,横七竖八的挡在我的必经之路上,我必须不停的用木棍将它们打到一边。藤蔓很坚韧,开道很浪费体力,后来我烦了,不管不顾的往里面钻。反正上面也没有刺,不会伤人。
结果顺手捞一根翠绿色的藤蔓的时候,它忽然在手中滑脱,我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条蛇,它吐着红色的信子,翠绿色是它的保护色。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