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陆的莽莽重林,遍布十数米乃至数十米高的桦杨杉树松柏,遮天蔽日,如青天玉柱,直插云霄。林内松萝蔓藤密挂枝间,银须飘洒,直将整个森林点缀得奇秘莫测。林间不时传来阵阵鸟语,地面则是厚厚的落叶、青苔。在那之上,还有无数矮小的荆棘灌木丛生。只是林中昏暗,虽是白昼,鳄却也得打起火把,方能看清四周。
这森林之中,美则美矣,却是危机四伏,一刻也不能放松警惕。不提那游弋在林中树间的猛虎恶熊,也不提那气势汹汹的野猪犀牛,更不提那些枝头草间盘旋隐伏的各类毒蛇,便是脚下手边的种种奇花异草,虽或是毫不起眼,或是绚丽多彩,却含有可致人死地的剧毒。若不是鳄随着玛法学过医术,恐怕早就被那些见血封喉的小草毒死了。
幸得鳄回去讨要了石刀、投矛等物,否则单凭自己些微气力,断不能在这森林之内生存下去。鳄一把火烧了那块地之后,便带着大黑一路向北,进了这绵延无际的北陆莽莽森林。进入森林时候,太阳已有些偏西了,这林中更是昏暗不明,鳄只得点着火把,小心翼翼地关注着四周的动静,漫步缓行。若不是担心身后可能的追兵,鳄只怕在林子外面就停下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是什么时候,直到腹中传来阵阵雷鸣之声,鳄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一天未进米水。有些歉意地摸摸大黑的脊背,鳄收拾些树枝灌木,找了块林间的空地,点起一堆火来。取出天韵给的那块肉,鳄穿上一根树枝,便架在火上烤了起来。天韵那块肉干,有四五斤之重,若是鳄只一人食用,四五日里不需自己狩猎。可天韵却忘了大黑这个大肚子的家伙:那区区四五斤肉食,不过大黑一顿食量。鳄眼见肉烤得滋滋流油,便割下大半,甩给大黑。
大黑早已饿得“呜呜”直唤,此时看到肉飞了过来,轻轻一跃,便已一口叼住,放在地上,大肆撕咬起来。鳄的吃相也好不到哪去,顾不上烫手,抓起树枝便是一口。这一人一狼,如风卷残云,片刻之间,便将那好大一块肉消灭干净。大黑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头舔舔鼻子,冲着鳄呜咽了几声。鳄此时吃饱喝足,哪里还想动弹?看看自己那还剩下一小块,便递给大黑,勉强解决它的晚饭问题。
又去收集了许多树枝,鳄先待那堆火熄灭,将灰烬移开,又在那里铺上一层树枝,脱下自己的兽皮垫了上去,这便是床了。再将余下的树棍等物架好,鳄取出少许火种,又生起一堆火,拍拍大黑的脑袋,便侧身躺下。不一时,鳄便沉沉睡去。大黑待鳄熟睡之后,方才挨着鳄趴下,耷拉着两只耳朵,似睡非睡,微微眯着的双眼之中,时不时放出一抹精光。
一夜无话。
“姐姐,你不要离开我,好么?姐姐!不要走!”一声大叫,鳄惊醒过来。“啊呀!”鳄猛地坐起身来,却扯动了伤口,不禁惨叫一声。轻轻抚摸了下肩上的伤口,鳄惊讶地发现,那些不深的伤口竟然已经开始愈合,不时传来一阵酥痒,正是结痂长肉时的迹象;便是深可见骨的几道伤口,也已不再流血。鳄暗自赞叹了一番玛法药膏的神奇,心中同时也黯然惆怅道:“姐姐,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浑不记得自己原本便不是什么虚无飘渺的神使。不过鳄却不知,那些伤口的愈合,不完全是玛法药膏的神妙所致。若是玛法医术高到那种程度,这外伤之下,也就不会有那许多死者了。
“咦?大黑去哪里了?”鳄伸了个懒腰,爬将起来,举目四故,却是未见着大黑的踪迹。“大黑!大黑!你在哪?”鳄张开喉咙喊了起来,心中忍不住又是一阵黯然神伤:莫非大黑也抛弃我自己走了?呵呵,大黑原本便是只狼,又不是我家的狗,自是没有那么忠诚,我又怎能强求于它呢?
鳄正在那里胡思乱想,身后的灌木之中一阵响动。鳄急忙抓起石刀,戒备起来。“谁?”
“哗啦——”草木开处,大黑叼着一只野兔窜了出来。原来天刚刚放亮,大黑便出去寻找食物了。可叹鳄在那里自怨自艾,连大黑都怀疑起来。
鳄也对自己的那番无端猜疑羞愧不已。好在大黑不会察言观色,鳄咳嗽一声,便将方才的尴尬掩饰过去。感激地跑到大黑身前,接过大黑嘴里的野兔,鳄抱着大黑的脑袋,就是一阵亲热。“大黑,还是你对我最好。以后我哪怕不再相信任何人,也不会怀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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