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军成
“哦?颜兹你手下多有精锐,看来你练兵手段了得啊。”鳄赞许地点头道,“只是方才马术头名尚未上场,却是不知道射术如何呐。”
鳄话音未落,一阵欢呼想起。众人暂歇了谈话,齐齐向着场中看去,正是栗骝骑着骏马迤逦而来。众人见了他上一场的英姿,此时都希望见到他再展神威,一显手段。
栗骝骑在马上,面带微笑,不时向着围观众人招手示意。他未上场之前,见了阿彪那番惊人的业艺,不免心中忐忑,生怕坠了自己前场第一的名头。但当他翻上马背之后,心中的那些许不安瞬息间消失不见。轻拍着马儿的脖颈,栗骝心中涌出一股强大的自信来,只觉自己只要身在马鞍之上,这世间便再无半点可以困扰自己之事。栗骝轻轻一提马缰,他胯下的坐骑立时心有灵犀般向着场中缓步行去。
栗骝坐在马鞍之上,远远地便看见鳄等人在场边看着自己,心中一热,更是要显示番技艺。方才阿彪的射术已是寻常人等难以想象,栗骝若是今日之前也是望尘莫及,但得鳄赐马之后,他信心大涨,握住角弓之时,已是想好了如何展示。
那把角弓乃是栗骝求颜兹向鳄讨要而来。自鳄驯服牛马之后,过些时候便有些牛羊被宰杀,那些牛角便被鳄制成了角弓。这类角弓以牛角、松木、皮胶、树漆等物制成,弓弦则是以麻丝混合了兽筋等物绞织而成,再以黑木汁液浸泡,水火不侵,雨天弓弦也不松软。只是鳄一直将那些牛羊牲畜当作宝贝,非非常之事绝不宰杀,这角弓便显得极其珍贵,只有赤狐等鳄的亲信大将才有资格拥有一把。若不是颜兹、成许极为看重栗骝,这把角弓是断断不会落在他的手中。好在阿彪也有一把角弓,不然今日只怕比试之后他二人就要火拼一场了。
栗骝脚尖轻轻一踢马腹,停下坐骑,静静地坐在马上,屏气凝神,眯起一只眼睛,细细打量了远处的箭靶一番,深深呼吸数下,这才一夹马腹,飞驰而出。他胯下坐骑神骏非常,虽是奔跑之中,身形晃动却是极小,再加之栗骝马术精湛,虽是坐在飞奔的马背之上,身子却是稳如泰山、纹丝不动。缓缓地抬起角弓,栗骝深吸口气,探手自箭囊之中取出三支箭矢,分别夹在指缝之间。弯弓如满月,栗骝搭箭在弓弦之上,竟是要一次射出三支箭矢去。这等几近神技的箭术,栗骝今日也是第一次尝试,不知为何,他只觉自己这一箭一定可以成功。
远处的鳄与成许几人,看见栗骝一次搭箭三支,也不由心中暗惊。颜兹几人自是惊叹世上竟还有这等射箭之术,而鳄却在赞叹世多豪杰,竟可以自行参悟到这等一弓三箭之技。鳄以数千年之见识和超越常人的天资、力量,这才掌握,而栗骝百日之前不过是少方之中一员普通的战士,鳄有此一叹也不足为奇了。
众人正在那惊叹,栗骝的气势已经蓄到顶点,到了不发不快的地步。只听他轻叱一声,三道乌光已然破空而出,众人还来不及惊呼,三箭已然射中靶心,尾羽尤自在微微颤动。直到这时,箭矢破空之声才姗姗来迟,传入众人耳中。
场中寂静了片刻,众人都被这前所未见的神技惊住,一时之间竟是忘记了喝彩。若说方才阿彪的骑射之术已经让人们知道了什么叫做射术,那栗骝这一弦三箭便让大家知道了什么叫做神技。待到栗骝驱马跑至近前,众人才惊醒过来,爆发出一阵惊天的欢呼声来。
栗骝向着众人挥了下手,却不下马,反而拨转马头,重新跑入场去。正在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其意的时候,栗骝又弯弓搭箭,射出一箭。这一次他却不是一次三箭,而是每次只发一矢;但栗骝手上却是极快,松弦之后立刻重新从箭袋之中抽出下一支箭矢。一连九箭,一箭更比一箭快,一箭更比一箭疾,后箭追前箭,几乎连成了一条乌线奔向靶心。
“好!”即便是阿彪,此时也不得不心中暗道一个“服”字。四方之人原本还对少方中人心怀嫉妒,以为是因为出身的原因这才得了鳄多方照顾,直到这时,他们才知道少方之中的确多有业艺惊人者。惊佩之下,三方之人日后训练极为刻苦,多有后来居上者,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栗骝一连九箭射出,在靶心处钉出一个圆圈来。这虽与阿彪方才之举相似,却是以连珠快箭射出,难度上自是要大了许多,是以那个圆圈虽有些歪歪斜斜,众人还是抱以热烈的掌声。
众人还要等待栗骝再射一箭,补中圆心,却见栗骝一兜马头跑了回来。八方之人惊疑不定地互相对视,俱都猜测不到栗骝这是为何。
栗骝驱马跑到鳄身前十步便即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鳄的身前,栗骝一抱拳,羞赧道:“鳄大人,各位大人,我气力已尽,最后一箭再也发不出去,还请大人原谅。”
鳄微微一愣,旋即忍禁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好你个栗骝,竟然连这种事情都有……呵呵……不过你这般,倒是很合我的胃口。也罢,你既然展现了那般神技,我自是要奖励你一些。那匹骏马我已经赏赐与你,你背上的角弓也是我亲手所制。也罢,你既是气力不足,那我便赐你一个果实吧。有了魂力之后,想来你再也不会有今日之丑事发生了。不过那果实我并未带在身上,你随后与我回屋去取。后面的技击之术,你就不需再比了,总要给其他人一些出头的机会嘛!你暂且随在我身边。”鳄的话语之中带着淡淡的不可抗拒的威严,栗骝心中竟是生不出半点反对之意。
其实栗骝也不会反对鳄的决定:受赐果实,有机会成为与颜兹大人一般的人物,栗骝怎可能会出言反对?虽然他心中对鳄阻止自己参加下面的技击比试有些介怀,但念到自己气力将尽,若是勉强参加说不定反倒会落败,栗骝便不再多说什么,谢过鳄之后就跟在了他的身后。
这边众人又闲谈一会,场中再无人下场,这箭术比试便算是结束了,竟又是栗骝夺了头筹。但他那番神技般的箭术,即使是阿彪也心中叹服,自是再无人心怀不满,以为是鳄等人有意偏袒。鳄见众人再无话说,一挥手道:“既然如此,下面便是第三场比试。我知道大家多是不惯骑马,这马术与骑射之术想来大家多有不满,这第三场比试乃是考较大家的技击,想必再无人有怨言了吧?”
鳄此言一出,参加比试的数百人齐声欢呼起来。想鳄那般珍贵自己的马群,不是亲信人等,平常便是接触马匹也是不能,更徨论精通骑术了,即使是少方中人,大半也是不熟骑术,自然对鳄比试骑术与骑射心有怨言。他们自然不知,鳄有心要建立一支天下无双的轻骑,这骑射最是重要,但鳄驯服马匹不到一年,怎可能有许多人精通骑射?是以这骑射考较甚是容易,最终还是需得以技击决出百人来。
鳄略一停顿,待众人欢呼之声停歇之后,这才继续说道:“小三前两番比试俱拔得头筹,我已赐马与他,更赐其名为栗骝,直接进入天锐军,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意见!”听闻最大的对手被鳄直接选入天锐,众人心中既有羡慕也少不了嫉妒,更多的却是暗自松了口气:少了小三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自己进入天锐骑军的机会可就大上了不少。只是不知这技击如何考较呢?想到此处,众人齐齐将目光投向了鳄。
鳄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道:“大家想必对这技击之术的考较办法心怀疑惑,我这就向大家作些介绍。”说到这里,鳄微一侧首看向了成许。
成许向着鳄一抱拳,上前几步,对着数百双紧张期待的眼睛,沉声道:“奉大人之命,这第三场比试由我成许负责考较大家的技击。凡是通过了前两场比试之人,俱有资格向本人挑战,凡接住成许我三招的,就算是通过。若是有人前两场未曾通过,也可向本人挑战,但需得在我手下走过十招,才可加入天锐!”成许射术、骑术虽也不弱,但与颜兹相较还是差上了些许,马上技艺不是他之所长,还是更精通这陆上技击之术,是以鳄才会让他去考较众人的技击之术。原本这技击之术也应是马上比试,但若要那样,只怕只有颜兹等寥寥数人可以通过,这天锐骑军可就是无法成军了;因此鳄才让成许考较众人陆上技击,马上的技艺之后自有许多时间一一训练。
“谁先来?”成许走至场中,冷冷扫了圈众人,向着一人勾了勾小指,嘴角露出抹不屑的笑容来。“你可有胆量先来?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成许自然不会不知这人的名字,只是这激怒对手的小小把戏,除了鳄几人之外,还有谁可以看穿?允只觉胸中一口怒气猛然窜了上来,原本还有些对成许的惧怕之心,被他这一激,顿时忘了自己的身手如何,想也不想便跳入了场中,不待成许摆好架势,一记黑虎掏心直冲向成许。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