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司共四大营,十万兵马,分别为镇**、卫京军、应天军、护皇军,每一营各有二万五兵卒,二万五兵马中又各有五千是骑兵;这四营的番号都是当今皇帝赵佶所拟赐给的,殊荣无比。
当初赵佶掌其兵马,因国事繁忙,设两个副将打理军务,一是武起,一是侯虎,前者掌管镇国、卫京两军,后者掌管应天、护皇两军,平起平坐,平分秋色,没有大小之分。因此两人彼此都不这么顺当。
殿前司护卫皇城,重要无比,因此在禁军中他们的待遇也是最好的,每日早上操练一翻,也好几年没与边防军换防了,战斗力也不知如何。
武起简单地介绍了一番军务,末了道:“殿下,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了,不知殿下可还有什么不明白?”
“哦!”赵桓惊醒过来,“没了,武将军请坐!”在武起介绍的当儿,他也把脑中的信息给理顺了一点,在古代,虽说统治者也要求军政分开,奈何制度不完善,想分也分不了;这不,与朝中情况一样,殿前司里也分了好几派,一些是由朝中大臣提拔上来的,一些是靠资历功劳上来的,因此彼此都看不顺眼。
而据他所知,武起与宰相王黼交往神秘,据说他还是王黼当年提拔的将领,此人每次见到王黼都执小辈礼待之,口称“恩相”,由此可见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王派一脉。他也快五十了,胡子一大把,老当益壮,封大将军,在殿前司统令也差不多十年了,可谓根深叶茂。
另一个副将侯虎的背景就有点复杂了,他年约五十,肤色黝黑,胡子也花白了,未到殿前司前在边防军带兵,在西北与西夏兵马也交过手,立下战功,升为将军。本来他的履历可以说是战功派的,此类兵将在朝廷争斗中一般处于中立地位,可偏偏他又是皇帝赵佶亲自挑选提拔上来的,在殿前司委与重任,信任有加,又可谓是天子门生,有皇族一脉的特色。
至于其他将领,背景复杂,不过都是小虾米,翻不了天去。
想到这里,赵桓笑了,朗声道:“武将军太客气了,武将军领兵数十年,经验丰富,希望武将军能在日后多为本宫分担些责任!”
“未敢推辞!”武起回答。
赵桓点点头,道:“至于士兵操练,与往日一样,无须改变!”
“是!”诸将应声喊道。
赵桓扫了他们一眼,心里有了分寸计较,试探地道:“武将军、侯将军,陛下派本宫来殿前司,不是游玩,本宫也需做出点成绩给陛下知道,可如今有两位大贤精通军务,带兵打仗自是无须担忧的,但如果把一切都压在两位将军的肩上,可就辜负了陛下要锻炼本宫的好意,你们说,本宫该怎么做才能懂得行军布阵之道?”
“这个……”武起犹豫说道,“殿下,这行军布阵道理深奥,也不是一时半会说得清楚的!”
“不错!”赵桓笑得很灿烂,“所以本宫更要深入其中去领会一番了。侯将军,你说呢?”
侯虎本来沉默不语,闻言一道精光从眼中闪过,恭声回答:“一切全凭指挥使吩咐!”
好,够上道!赵桓不禁心中暗赞,别看这个侯虎脸色黝黑身子精壮,也蛮会审时度势的嘛,不敢站出来说三道四,只遵从长官的命令。这次他不称呼殿下,而改称“指挥使”,这指挥使不正是殿前司最大的头儿么,他们两个副将比之也只是小弟而已。
赵桓点点头,又低下头,装作沉思良久才道:“依本宫看,不如这样:两位将军年纪大了,虽说宝刀未老,但本宫年幼,尊敬长者之道还是懂得的,为了能替两位老将军分忧……两位将军麾下的两营军马就各拨一营到本宫手中吧,由本宫为两位分担下军务!”
“哗!”大厅里诸将一起哗然,人家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太子殿下,这第一把火烧得不小呀,还旺得猛烈,一上来就要收人家手中一半的兵权,够狠!而且话还说得冠冕堂皇,好像很通情达理似的,又够精!
“两位两将军意下如何?”赵桓目光灼然地看着两位副将,武起变了脸色,侯虎脸色依然平静,目光却有点闪烁。
侯虎见状,知道推脱不了,只得站出来道:“末将谨遵指挥使之令,这两日就把护皇军交接给殿下,绝不拖延!”他说得大声,“指挥使”三字更是咬得清晰,就是要让别人知道,他不是怕了太子殿下的权势,而是遵从殿前司指挥使的命令而已,无可奈何。
“很好,很好!”赵桓笑得灿烂,“侯将军很忠心嘛,对皇家很忠心。武将军,你那边又如何?”
武起为难地道:“殿下,军中非同儿戏,这一番调动,人事繁杂,人心浮动,恐不利于治军呀,不如请朝中大臣商量请示官家再行定夺。”
“怎么?”赵桓挑起了眉头,“本宫在殿前司治军,还需与朝中大臣商量,和谁商量,枢密使?或者是平章事王黼王丞相?”其实心里乐开了花,终于有个刺头跳出来了,可以找茬了,不趁机杀杀这些兵痞子的威风,又怎么立得了威!
武起像是不知要大难临头,依然强自道:“官家派殿下来殿前司,可不是来乱了军心的,殿下此举,不利于治军,还请收回成命,或者至少要由末将请示过官家再说!”
“请示官家?”赵桓嘿嘿冷笑,“是请示官家还是请示一下王丞相?嗯?”
“殿下此言末将不知何意?”武起大声问道。
“是么?”赵桓猛地站起了身子,扫视一番厅里的诸人,“武将军,你还知道本宫是官家派来的,你敢抗命不尊么?”
“不敢,末将也是为朝廷着想而已!”武起可不想轻易放下手中的兵权,前几天王黼才交待他要注意手中的权力,说可能有变,有事要与他商量一翻。这次一下子要分出一半兵权,他可做不了主;他有着倚仗,就是官家有事都与王相商量,想必这次太子亲来也不敢怎么样,能拖一时是一时。
“朝廷?你眼中还有朝廷么?”赵桓气得脸都青了,大声喝问起来,“你知道本宫是谁么?你知道么?”
武起也豁出去了,站出来,迎上赵桓的目光,凛然地道:“末将知道太子殿下身份尊贵,但军中之事,须由大家商量,不然若是有个什么差错,谁来担当?”
赵桓大喜,此人终于落入套中矣!
“侯虎!”赵桓转身大喝一声。
“末将在!”侯虎迅速站了出来。
赵桓慢悠悠地坐回正中的椅子上,呷了一口茶,嘘了一口气,道:“你为武将军说说,本宫是什么身份!”
侯虎先是愣然,后是了然,环视一下四周,才大声地道:“回指挥使,您是殿前司都指挥使,是当今陛下亲自封赐的,是我等的长官上司!”
“很好,很好,看来你也是个明白人!”赵桓笑嘻嘻地道,最后变了脸色,厉声喝了起来,“那你说,武起将军是什么身份?”
侯虎没有犹豫:“殿前副将,您的下属!”
“下属?”赵桓装作很疑惑地样子,“刚才他说话的语气,像是本宫的下属?是上司吧?”
一旁的武起本来还不明白赵桓与侯虎两人在演什么戏,闻言才变了脸色;周围诸人的脸色也很精彩,有沮丧丧气,有幸灾乐祸,也有沉默不语。
赵桓又冷笑道:“侯虎,那你说说,刚才武起副将果然顶撞他的上司长官、殿前司都点检,按军法该怎么处置?”
武起闻言倏地白了脸色,目光阴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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