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太平传人
诸葛珪在台阶上坐了会,想宫崇这一去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他拿出几枚铜钱,合在双掌之中,盘腿坐下,灵台一片清净。半晌,他讲手里的抛到空中,落在地上后用树枝在地上划上一条“——”,如此抛了六次,地上从下至上依次划了六条虚实线:虚、实、虚、实、实、虚,“泽水困!”诸葛珪喃喃自语道,“亨;贞,大人吉,无咎;有言不信。”
泽水困的卦象预示他将陷入困境,诸葛珪心想莫非宫崇已经被困,但依照卦象来看,二、四、五爻为阳,其余为阴,看样子还有挽回的余地,但怎么样挽回呢?诸葛珪隐隐感到事情没有想象当中这么简单,可能会发生大事。根据泽水困,诸葛珪又划出了他的错卦,从下至上依次是阳、阴、阳、阴、阴、阳——山火贲,而其综卦:阳、阳、阴、阴、阳、阴,乃水泽节!诸葛珪不得其解,摆在面前的三个卦象,他仔细一看,阴阳参半,而本卦的错卦与综卦到底表示什么呢?
他仰首向天,遥远的山顶被雾气笼罩着,太阳直射下来,照出他长长的影子。影子的长短却在不断变化,诸葛珪发现山上的云飘的很快,一忽儿,一大片云遮住了太阳,他往山下望去,山下一片树林笼罩在阴影里,突然阴影中间一片金光,风吹来,树丛摇摆,光影变的影影卓卓,变化万千,不知道是树在动,还是云在动,煞是好看。诸葛珪又仰头望去,云丛中间被破开一个洞,阳光像一柄利剑直插下来。
诸葛珪一拍脑门,恍然大悟。他低头再去看地上的三个卦,阴极生阳,动起来才能变化。诸葛珪不由的哈哈大笑,他从自然界参透了这一卦的意义,觉得眼前的境地豁然开朗,他知道,宫崇一定落难了,但不至于死,他要动起来,才能转危为福,救出宫崇,宫崇虽然人浑了点,但功夫还是了得的,心地也不坏,至于怎么“动,”诸葛珪想还是走一步算一步,见机行事。
“公……爷爷,山上有人啊!”
底下的转角处突然传来一个小孩的声音。
诸葛珪连忙起身,下面的声音又传了上来:“爷爷,怎么有人笑的这么恐怖?爸爸呢?”
另一个声音回答道:“爸爸先上去了,我带你慢慢上去,带你去顶上玩!”
这个声音明显已经很苍老了,但是声音发飘,似男非女,沙哑中带着尖啸,让人听了好不难受。
诸葛珪用脚快速抹掉了地上的卦象,将铜币放入袖中,山下的两人正好转过山脚,站在诸葛珪脚下。
两个人当中那个苍老声音的主人身材高瘦,须发皆白,穿着普通的农装,皮肤白暂,脸色红润,一点不像种地的老农民。另一个是十岁左右的小孩,左手紧紧握着老人的右手。
诸葛珪朝下一稽首,道:“两位也来游泰山?真是一样的好兴致啊!”诸葛珪先发制人,说明自己只是来游山,他想自己一介文人来游山,应该不会让他们产生怀疑。
老人抬起头,细狭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道:“宝宝,山上要当心哪,不要东张西望,否则一不小心摔死了,没人给你挖坟啊!”他这话是对小孩子说的,说的时候却一直盯着诸葛珪,诸葛珪浑身不禁打了个冷颤:他们一定不是普通的百姓!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老人藏着什么东西,一些内敛的东西稍微放了点出来,他就感觉浑身不自在。他表面却全然没有丝毫不自然,哈哈一笑,身子侧过让出一条路来,说:“老爷爷先请了!”他这句话表面看似恭敬,但接在老人的话后面,意思就是要死也是你这老不死的先死,我诸葛珪没那么容易死!
老人眼里又闪过一丝恨意,他嘿嘿一笑,牵过孩子的手,一声不哼,顾自继续往上走去。诸葛珪琢磨,他们这两个人到底是谁,按说如果这个老人也是为经书而来的话,为什么还要带个小孩?这个老人到底是谁?宫崇到底怎么样了?还有,听说张角昨晚到了泰山,不知道他现在上了山没有?
带着无数个疑问,诸葛珪打起精神,快步跟了上去。
魏伯阳拍拍身上的尘土,道:“害我要把这里重新修一遍!”张角从蒲团上起来,问道:“是太平青领书上学来的的么?”
魏伯阳瞥了他一眼,道:“你倒还敢带着小孩子来,不怕连累了孩子么?”
张角将怀中的婴儿交到张宝手中,道:“魏伯阳,把经书交出来,我感觉……”
“你感觉你快要下地狱了吧?”魏伯阳打断他的话,“我师弟的仇还没向你算呢。这样好了,你自己卸下一臂,我就放你一命!”
张角冷哼一声,道:“太平青领书在紫霞观的消息怎么会走漏的?你应该知道你手中的太平青领书不是全部吧,我们手中合起来也是些没什么用处的兵书,真正练道术的大部分书在别人手里,你就不怕有人找上门来?”
魏伯阳道:“你是说于吉老道?他把书送出来的,他怎么会来收回,再说,你们别想找出藏书的地方。”
魏伯阳伸出一只手指,在张角面前晃了晃,哈哈一笑,但他看见张角的瞳孔扩大了好几倍,似乎看见了匪夷所思的事情,而眼光并不是看着他。他猛回头,面门被一块冷冰冰的青铜轰了个正着,眼前一黑,感觉自己朝门口飞去,他凭身体的感觉双手在地上摸索,只觉得迎面又劲风袭来,冰冷刺骨,吹得他的面皮难受之极,他忙用脚点地,向右侧躲开,又听轰的一声,地板被什么打开个大洞。他脚点地,退开几十米,然后纵上厢房的房顶,痛的眼泪直流。他勉强睁开眼睛,却看见观里的老君铜像正向自己扑来,他惊诧之余,只能狼狈的躲开。那铜像像活了一样,千钧一拳打得屋顶碎瓦横飞。魏伯阳百思不得其解,才想起了张角的话,莫非他在捣鬼?不会,他怎么会有这么高的道行。他一边躲,心里一边也慢慢清晰起来,定是有人在操纵!
张角运起玄道眼,观察观里的一切,却什么也没发觉。张宝拉住张角的袖子,吓得全身发抖,张角见今天竟然遇见这等奇事,而且搞不好真的会命丧于此,但强烈的好奇心却让他不愿意挪动脚步逃走,他躲到了铜鼎后面,道:“你带着孩子先走,我随后来找你!”张宝点点头,抱起孩子飞驰而去。
魏伯阳一边躲避铜像的攻击,一边寻找铜像是怎么样受控的,刚才促不及防,才被铜像正中一拳,现在躲起来就轻松多了,铜像毕竟身体庞大速度比较慢。魏伯阳为了不损坏道观,窜到观外空地上,他大喝一声,双掌运劲,铜像从空中坠下,他看准时机,双掌拍在铜像身体上,“碰”,铜像竟然弹开去,在空中一个趔趄,才站稳了身子。
二人此时才看清这座会动的老君铜像,挺立在地上,双臂跟双脚连接躯干的地方,都变得通红,很快颜色黯淡下来,本来这座坐姿的老君像,竟然被人烧红了关节处,立了起来,以致能够自由活动。温度降下来后,铜像的四肢就不能动弹了。
魏伯阳心里还是没有一点头绪,他摸摸鼻子,已经渗出鲜血。自他出道以来,罕逢对手,更没有一个回合就被敌人打出鼻血,而且碰到的事情如此莫名其妙,自恃聪明绝顶的他竟然猜不透敌人到底是谁。
张角没有放松警惕,他的玄道眼没有放过周围的任何物体,突然他看见道观放置铜像的座台上的布掀开一角,只一瞬,他大喝:“不好,快……”还没说完,只见魏伯阳瞪圆了眼睛,腹部向前凸起,全身发抖,却一动都不能动。
诸葛珪喘着粗气往山上赶,却见到那个老人已经变成了一个小点,那孩子则坐在老人的肩上。诸葛珪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这什么世道?老年人都跑这么快,是不是我不行了?还是他有武功?”他顾不得了,感觉越来越差,明明晴明的一片天空,他却感觉黑压压的难受。他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他只好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山上赶。
张角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魏伯阳身后一片尘土散去,露出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来,全身裹得严严实实,一只手插入了魏伯阳的后背。要不是张角的玄道眼,他连黑衣人躲在铜像座台底下都休想看见,凭他的玄道眼都无法捕捉到的速度,他知道对方要杀一个人,可以连身形都不显露分毫。
黑衣人露出冷俊的双眼,嘿嘿笑道:“胖子,说出经书的地方,否则我就掏出你可爱的肝!”
魏伯阳只感觉一只手在体内,稍稍一动,就痛彻心肺。而张角却从没看见过这样的神技,魏伯阳的后背没有滴出一滴血!
黑衣人道:“我可以穿过你的身体,取出你的内脏,而不会破坏你的皮肤!现在我要杀你,易如反掌!”
魏伯阳受制于人,现在他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能摆脱困境。他向张角望去,希望张角能帮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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