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这样吗?也许你是对的,但我一直以为,只有憎恨敌人、冷酷无情才能征服天下,但是,我的理想还未实现,便要丧命于你这臭小鬼之手了!”
“不,冷酷无情只能让你成为毒蛇一般的人,你最终非但不能征服天下,还会将自己推向毁灭的深渊!征服人心才是真正的英雄!”
“哼哼,你别在我面前卖弄,你那一套说辞也是我曾经信奉过的,但那行不通,行不通!”
沙虎剧烈咳嗽起来,鲜血在他胸前绽放出一朵朵梅花。
八年前。
越裳国北部一个小镇。
啪啪啪!
三个巴掌重重印在沙虎脸上。
“父亲大人,为什么要打我?”沙虎跪在地上,望着父亲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
屋内昏暗无比,只有窗外投射进来几缕阳光。
“你又在街上卖弄了?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要透露我们族人的身份!”
沙虎委屈道:“父亲,你要软弱到什么时候?你发过誓,要将族人发扬光大,为什么这么多年下来,你一直不吭不响呢?你对得起被越裳国杀死的娘亲吗?”
啪!
沙虎重重摔在地上,父亲这一脚似乎要将他活活踢死。
“时机还未成熟!我告诉你很多遍了,要复兴我们族类,首先要收服人心!你要诚心诚意地对待越裳国人,而不是将他们当作敌人来看待!”
“那么娘亲的仇呢!?难道你就不报了?”沙虎血泪模糊,大叫道。
父亲沉默半晌,叹了口气,良久道:“为了复兴大计,只能对不起你娘了!”
什么!!!
沙虎不可置信地站起来,道:“你口口声声说爱着娘亲,连她的仇都不报,你能说是爱她吗?”
这次父亲没有发怒,幽幽道:“如果你娘亲在天有灵的话,会原谅我的……”
“你撒谎!”沙虎大叫一声,便向门口奔去。
可是,父亲已经拦在了门口,只是冷冷说了句:“明天师父要考较你的本事,你做好准备吧!”说完便让开道,顾自离开。
沙虎抹了把泪,离开了屋子,那天,他一夜没有回家,只是坐在小桥上,听着流水,满脸是泪地望着星空,一宿没有合眼。
爱,为什么是痛苦的?
次日清晨。
小镇一隅,沙虎面前站着一个蒙面人。
“师父,今天要考较什么?”
多年来,沙虎的师父一直蒙着面,至今他未见过师父的真面目。
“今天是生死决斗,我请来一位被大汉王朝通缉的杀手,你要尽量杀死他,否则你就会被他杀死!”
沙虎倒抽一口气,刚要问话,师父倏忽不见了。
他立即进入高度警戒状态,闭起双眼洞察周围一切动静。
风起,敌人从背后杀来。
沙虎并未转身,头一侧,避过对方一击,大喝一声反手一拳向身后敌人面门击去。敌人及时躲过,现在他身前,是一个戴着面具、身材高大,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杀手。
沙虎抢先攻击,那人身子一挺,并未有躲避的意思,硬接了他一掌,砰!他挺立不动,沙虎震得手掌发麻,正诧异间,杀手踏着奇怪的步伐过来,沙虎击出左掌,右边露出破绽,被对方一掌击中,那左掌一把抓住杀手肩头,杀手一声惨喝,被沙虎一抓,顿时爆破,脓水四溢,沙虎胸口虽然被对方击中,呕出血来,但他此时不顾性命,右掌接着拍上,击中杀手小腹,咔,杀手弹射而出,倒在地上,一时却起不来了。
沙虎扑上,右臂变得黝黑,重拳击中杀手受伤的小腹。
巨响过后,杀手陷入坑内,已然无法动弹。
“嘿嘿,杀得好,小子!”杀手胸口不停欺负,受伤不轻。
声音非常熟悉,沙虎忙摘去杀手的面具,惊呼起来。
躺在地上的,正是他的父亲。
“怎么是你?”沙虎双膝跪倒在地,不知所措。
“沙虎,父亲不是有意骗你,现在你的功夫已经纯熟,只要能征服越裳国人的心,复国理想指日可待!赵佗那老家伙已死,若要用武力解决那个国家,轻而易举,但你要记住我的话,得人心者得天下!”
得人心者得天下!这是师父时常对沙虎说的话。
父亲猜透了沙虎的心事,笑道:“父亲、师父和杀手,是同一个人!”
沙虎眼泪夺眶而出,吼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怎么这么傻!”
父亲轻轻摸着沙虎的脑袋,道:“父亲是爱你,才这么做的,对不起,从前……我对你过于苛刻,但……都是为你好啊……你15岁了吧?是干一番事业的年龄了。自己的路自己走,父亲不能帮你,只要心正,你总有一天,.kanshm会收复几千年来分裂的南蛮,甚至打败北方部落,最后北上,代替汉家皇帝,坐上皇帝的宝座!别忘了,我们的祖先,是轩辕黄帝的后代呢!”
他闭上眼睛,道:“好了,我要见你娘亲去了,希望她能原谅我……”
“爸爸!!!”
父亲停止了呼吸,沙虎仰天大吼,以头撞地,天空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冲刷着地上的血液。
为什么,爱是那么痛苦?
沙虎感觉痛苦得快要爆炸,一个惊雷,他便昏了过去。
“从此,我便抛弃了多余的情感,情感只是负累,只有冷酷无情,才是王霸之道!”沙虎望着天空,双眼不禁落下泪来。
“我虽然很厌恶你,但我很尊敬你!”赵云道,“但是,你所犯下的罪过,是无法用尊敬来洗刷的,你今天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
沙虎无奈道:“我知道,就算你不杀死我,我也会被那些军士杀了的,……请你,给我个痛快吧,死在你的手上,是我的荣幸!”
赵云道:“我……做不到!”
沙虎慢慢站起身来,指着身后的岩石,道:“我死之后,请将我埋于此处!”
赵云点头答应。
所有人都站在远处,望着赵云与沙虎。
沙虎捡起不远处赤霄的断剑,毫不犹豫地插入自己的心脏。
鲜血狂喷,点染黄沙。
“槃弧一脉从此没矣,此生无悔,英雄死得其所!!!”
他高举一臂,站立而逝。
父亲,虎儿最终没能完成你的心愿,愧对列祖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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