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一天,众人欢宴到夜深,看看时间不早,安世高吩咐安排住宿,请众人安歇了。
美幽灌了不少酒,双颊通红,却幸福地笑着,赵云将她横抱起来,在侍卫的引导下来到偏殿的一个房间。
“云儿,我要睡觉,我要睡觉!”美幽捶着赵云的肩膀,却痛在他的心里。
美幽从没有喝过酒,但她今晚故意远离赵云,与桑哈一杯接着一杯的干完,西域美酒甚是甜美,但饮多了容易醉人,赵云明白,美幽已经放弃与他争辩,一切由他自己作出决定。
喝醉了酒之后,也许痛楚也会少些吧?不论是脚上的,还是心头的。
赵云将美幽放在床上,她半侧地躺着,长长的秀发滑落下来,盖住脸庞,一身穿旧的青衣在月光下显得特别苍白,她右臂的镯子反射出浑厚圆润的暗光。
赵云呆呆看着美幽,不绝痴了。
原来与自己最亲密的人,却从来隔着什么,他们俩都试图去打破这层隔阂,为什么谁都没有勇气呢?
赵云双膝跪在地上,抹了把眼泪,轻轻揉了揉她瘦小的膝盖,不知道她的双腿还疼不疼。
师父,快来帮助我们吧,我已经无法承受!
赵云望着天空一轮残缺的月亮,心底升起从未有过的渴望,渴望再看到慈爱的师父。
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却一直无影无踪?
赵云站起身来,将厚厚的毯子盖在美幽身上,又慢慢跪了下去,心痛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她的额头是那么冰凉,对于他散发着热情的嘴唇没有一丝反应。
赵云闭上眼睛,那一瞬间,他的心不停地绞痛。
他奔出房间,朝着月亮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一切罪过,由我赵云来承担吧!我不能让美幽姐姐再受伤害。
地面的岩石被他磕出了裂缝,他的额头挂下一条长长的血痕,清冷的月光下,他的双眼变得毫无血性,冷酷无情。
终于,他在黑夜之中幻化为一条黑影,离开了美幽身边。
王宫之外是大臣和将军府,要潜入这样的地方对于赵云来说一丝毫困难都没有。
赵云的目标:窃取兵符。
夜宴中赵云已经了解,安息国的一半兵力驻扎在白水城东南方的山谷之中,那里有田有水,军队自耕自养,是一支救援国都的奇兵,多年的闭关训练,甚是彪悍。
而要调动这支军队,必须有三个兵符,一个在白水城的大将军额赫尔府中,一个在军队指挥官手中,而另一个则是在国主手中,也就是安世高手中。
黑影划过,几匹军马嘶鸣起来,接着马棚火起。
“起火了!”几个巡夜的哨兵惊叫起来,接着不少房间都亮起了灯。
额赫尔府的马棚很大,养着几十匹骏马,这一起火,管马厩的马夫受惊不小,再加上夜间风大,火头立即蹿了起来。马夫惊得呼天喊地,不知是该先灭火还是救马。
沉睡的额赫尔大将军终于被惊醒,他从床榻上起身,一头灰白的头发披散下来,两缕浓厚的剑眉飞向云鬓。
“出什么事了?”额赫尔披上衣服,准备出门观看。
可是背后一痛,他感觉是一把枪抵住了脊柱。
“兵符在哪?”
额赫尔顿时明白了,笑道:“你以为用这种伎俩就能让我屈服吗?”
“不想死就告诉我!”
额赫尔头也不回,道:“老夫纵横沙场多年,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的高手,这兵符确实在我这里,但我凭什么给你?”
“都说你是个行事磊落的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但额赫尔感觉枪头刺了进去,浑身一痛。
“老夫死不足惜,但绝不会将兵符交给你这大秦的走狗!”
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妇人带着几个仆人慌慌张张冲了进来:“老爷不好了,火好大……啊!”
他们看到了额赫尔身后的人,吓得呆在原地。
“你们快走!”额赫尔圆睁双目吼了起来。
“啪啪啪”几声,屋内的木柱被什么气劲打折,吓得几个妇人不敢再动。
“哼,若是再走一步,你们几个便像这柱子一般!”
额赫尔冷汗直流,道:“你用这些无辜的人要挟我,你太卑鄙了!大秦的人也不是这样的,你到底是谁?”
“哼,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的夫人已经看见我是谁了!你若想留住府上一百五十六口人命,便将兵符叫出来!”
那站在门口的妇人指着额赫尔身后,惊得瞠目结舌,道:“你杀了我吧,我们老爷一世英明,决不能作出对不起国家的事!”
额赫尔咬牙切齿,“呸!”他重重吐了一口痰,对夫人道:“夫人,你往前走七步……好,然后往东南面走十步……退后两步……沿着地砖的斜角向西北方向走过五块地砖……好了,就在你面前那块,将它揭开!”
额赫尔夫人敲敲地砖,果然有些松动,便吩咐仆人就将地砖撬了起来。
一个类似龙尾的铜质物件被她挖了出来。
额赫尔道:“这便是兵符的一部分,你拿去吧,希望你不要伤害这里的任何一人!”
额赫尔夫人道:“老爷,难道你相信他吗?没想到这家伙与国主一起来到这里,还以为他是国主的朋友,却原来是大秦的走狗!老爷,不能给他,否则我们一家全死无葬身之地了!”
额赫尔闭起眼睛思索了一会,道:“给他,他如今要杀我们有何难处,给与不给又有何分别?听他的声音,应该还有一丝良知,如果老夫的直觉是错的,便是该死,只是连累了大家,老夫只好在黄泉路上为大家做牛做马了!”
枪尖离开了背脊,那人直直走到夫人面前,一把抢过了兵符,背对着额赫尔:“你为什么不转头看看我是谁?或者你现在也可走过来,这样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额赫尔冷冷道:“我知道你是谁,只是不敢相信你就是那个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告诉老夫!”
那人摇摇头,道:“我告诉你的话,你们全家都会死的,你还是少知道为妙!”
他抱拳拱手道:“谢过了!”
倏忽消失不见。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