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4年的深秋,自进入十一月以来,京畿之地雨就没有停过,连连下了两个多余的雨,愁云澹澹,汜水泛滥,冲刷着西边的虎牢关。
虎牢关在连月的阴雨下,显得更加斑驳,这座从西周时期因周穆王姬满囚虎而得名的关口,毅然耸立在雨幕之中。
“哒哒哒……”几匹快马跨过汜水,向远方的虎牢关奔去。
过了虎牢关往西,不远就是洛阳了。
虎牢关高七丈余,每隔十里就有一个关口,原本共有五个关口,千余年前,这里便是一座虎牢城,但经过千余年的战火,其余两个关口早已坍塌不见,经过修葺,此时还保留着三个关口,中间巨大的关口如同进入京畿的要地,平时并不开放,只是西边最小的关口迎接往来人群,这几日,关口紧紧关闭着,城墙上到处是黑色的西凉军,原本汉王朝的军队已然换防至长安城。
那几匹战马奔至城墙底下,为首一个军官背着像书架一般的竹架,外边用油布密密裹着,他回头看了看身后几个穿着蓑衣的军官,确定没有缺人,听关上喊话,便道:“放我们进去,来了几回了,雨这么大……”
“嘿,我知道是您,但上边有规矩,如今东边战事吃紧,小的也没办法,只好按照规程来,您体谅些个!”
那军官低声骂了几句,只好俯下身子从马鞍的囊中取出一件竹简来,放在城上吊下的竹篮中,高声道:“快些个敲印!哥儿几个连日奔波,想进去赶紧喝口暖酒!”
城上慢慢拉上竹篮,笑道:“您老等着!”
那几匹马浑身湿透,不停地吐着白气,偶尔抖下脑袋,甩起一篷水珠。
“如今,战事如何了?”城墙上那军官将竹简送进去后,伸出脑袋跟下面闲聊起来。
“******妈的,快打来了,兄弟,赶紧想想后路吧!”那为首的军官狠狠骂了句,却不吱声了。
“这才一月有余啊,怎么恁的快?”
“你问问我这几个兄弟,情形不好,各地诸侯都造反了!”
“我看你每日都送趟书信,只这回,隔了三日才送到,是怎么回事?”
“前方打得厉害,节节败退!不出半月,准打到这关口之下!”
“好了,快进来吧!”
关口中发出一声沉重的机械声,关门便缓缓打开了,那军官望了一眼城墙砖缝中的杂草,踢了下马肚,便往关中奔去。
洛阳未央宫。
“报!”
董卓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中,眼前香烟缭绕,殿中钟磬隐隐,几个舞女兀自在轻歌曼舞,董卓从一名宫女的胸口抬起头,才发现睡得太深,宫女胸口的轻纱被他的口水沾了个湿透,抹了一把嘴角,一个巴掌扇去:“贱人,还不擦干净,污了老夫的嘴!”
那宫女被他一掌打得嘴角流血,忙跪在地上讨饶,董卓见殿外有人向殿门奔来,几个人影在门外晃动,显然在问话,心中不觉火起,暼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道:“去浣衣局去吧!”
那宫女一下软瘫在地,无声呜咽,董卓再不管他,从案上取起一串葡萄,身边的宫女忙接过,仔细地剥了起来。
“老夫要吃你嘴里的,嘻嘻嘻……”董卓将葡萄塞进宫女口中,便凑上嘴去吸她嘴里的葡萄,一只大手不停地揉搓着宫女丰满的胸部。
偏门开了条缝,一个文官模样的人走了进来,怀揣着几卷湿漉漉的竹简,小心翼翼地绕过编钟,往董卓轻轻走来。
董卓身边的宦官见他来,笑道:“是李大人啊,什么事这么紧急呢?你看……”
董卓却瞧见了他,嚼着嘴里的葡萄,笑道:“是李侍中啊,来来来,一起吃酒!”
来者正是董卓的女婿李儒,见董卓怡然自得,心中就有些着急,忙摆摆手,示意乐队停止奏乐,董卓也不怪罪,坐直了身子,一手却从后抓着宫女的肥臀,笑道:“何事啊?”
李儒道:“刚刚接到来报,十八路诸侯已经逼近虎牢关了!”
“什么!?”董卓惊得从座上跳起,一脚一个,将身边的宫女踹了下去,道:“老夫是否听错了?”
李儒吃力地放下竹简,道:“千真万确,这是刚来的书信,十八路诸侯,确实已经逼近虎牢关,距离一百五十余里!”
董卓立即冷静下来,刹那间心念电转:“李傕郭汜在长安驻守,刻下张济、樊稠在虎牢关以东,难道,他们也败了?”
李儒早将竹简细细阅读过,目前的情形已了如指掌,因此想也不想便道:“张济、樊稠怎是袁绍、袁术的对手?十八路诸侯虽然各自怀着鬼胎,但目前尚众志成城,所向披靡,我军,我军一路败北!”
董卓圆睁双眼,双手抓着座椅扶手,“咔嚓”一声,将铜制扶手上的两只龙头生生扭了下来,他一脚将面前的案踢飞,从座上站起,背着双手左右踱步,乐师见他这副模样,早悄悄吩咐众人退下。
“今日,华雄将军已然带着本部兵马赶到洛阳,正在待命中,还有,十八路诸侯中,曹操、孙坚的力量也不容小觑,其余诸侯嘛,只是充充数而已。”李儒见董卓低头思索着什么,没有说话,便继续道:“当下,我军急需一场胜利,好挽回节节败退的颓丧之气!”
这句话似乎点醒了董卓什么,他停下来站定,眼中放着寒光,咬牙切齿道:“还有,袁绍的叔父袁隗现在何处?”
“现已被严密看管在家中。”
董卓想了想,道:“依你之见,如何能取得一场胜利呢?”
李儒眼珠子咕噜一转,笑道:“从前几次交锋看,张济、樊稠二人似有退缩之意,华雄与他二人素来不和,不如派华雄前往,太师则修封书信责备二将,此番一来,三将皆有争功之心,对十八路诸侯再分而击之,他们本各怀鬼胎,时日一久,便生嫌隙,只要我军在战场上能够小胜几场,挫一挫彼之锐气,十八路诸侯,哼哼,不日便瓦解耳!”
董卓点头道:“好,好主意,老夫再来个杀鸡给猴看,让袁绍那厮心胆俱裂!”
李儒道:“难道太师想……”他做了个杀的动作,动作眼露寒光,高声道:“来人啊!即刻押解袁隗一家老小赴虎牢关,在城头之上,悉数斩首!”
当晚,在袁隗一家踏上死亡之路的同时,洛阳城中的军队也开始频频调动,一支军队开出洛阳城,直往虎牢关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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