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九日,冷锋城内的市政大厅灯火辉煌,庆功宴上众人欢声笑语。此时,在城西南一角的城墙边上,草草的用棉布围了一个三四百平方米的大帐篷。帐篷下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十个伤员,他们有的躺在门板上,有的躺在草席上。看着他们身上渗血的麻布,围在身边的家人都嚎哭不止,再混合上伤员们的惨呼,奥斯卡的的心更堵了。
一个腰背佝偻,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端起一碗麦粥,小心翼翼的舀了一勺,她轻吹了几口气,确定粘稠的麦粥温度合适后,才颤颤巍巍的把勺子递到木板上的大胡子面前。
“儿子啊,快尝尝,妈的麦粥你最喜欢吃了。今天没放水,这可是黏糊糊的麦粥啊。”大胡子听老妇人一说,痛苦的脸庞舒缓了不少,眼中也恢复了一些清明。他勉强挤出一些笑容,张开了嘴巴……
“啪”的一声,勺子与碗都被打翻在地。一个头戴黑色宽沿帽,面带鸟喙型面具,只露出眼睛,全身上下都被黑色长袍裹紧的医士走了过来“我说了多少次,若想你儿子痊愈就不要来这里,女人身子不洁,你来只会让治愈之神愤怒,若是降下了天罚,这里所有人都要遭殃!”
“我……我只想看看我儿子。”老妇人眼神惶恐,一边捡起地上的碗勺,一边偷看着木板上的大胡子。
“你这样只会让他死得更快,走走走!”医士说着就直接踢走了碗勺,同时推搡着老奶妇人往外走。老妇人踉跄着差点跌倒,他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大胡子,又看看医士,眼中尽是哀求。
“妈,你快走吧。”大胡子挥了挥手,老妇人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了帐篷。
“晦气,到时治不好岂不是坏了我的名声。”医士嘟囔了一句,接着大声吩咐道:“除了病患所有闲杂人等全都给我滚出去,我要开始施救了啊。”
奥斯卡知道这个世界有神,但治愈之神是不是真的嫌弃女人就不得而知了,这医士白这么大的谱,索性就先看看他要做什么。
医士知道奥斯卡是金主,估计是在这监工的,所以就打算好好的露一手。待人走了差不多后,他撸起宽大的袖子,在双手上吐了一口唾沫搓了搓,接着从药箱里面拿出了一些不知名的草药。
忽然他双眼微闭,心急火燎的扯开了鸟喙型面具——“阿嚏!”一个喷嚏打得响亮,他用手背擦干净脸上的鼻涕后又抹在了裤腿上。戴回面具后他用双手反复揉搓草药,搓得差不多了就敷在了大胡子的伤口上。
“啊!”大胡子放佛过电一般四肢抽搐,嘴里发出痛彻心扉的吼叫,医士一手恩着他,另一手使劲的将草药搓在他的伤口上。
看他麻利的动作,奥斯卡觉得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只是这卫生观念就不敢恭维了。还没看出更多眉目,他就发现医士居然开始给大胡子放血!
“你在干什么!”奥斯卡一把将医士扯起质问道。
“我?”医士不明所以“我在治疗伤者啊。”
“有你这么治疗的吗?他受伤了本来就缺血,你还给他放血!”
“他受伤了,血液会被生锈的刀子,肮脏的锤子污染。要是不把那些脏血放出来,他全身的血都会坏掉。”医士一脸看傻子的表情,若不是奥斯卡还算半个金主,他现在恐怕要直接喷他一脸了。
“去去去,这里不需要你了。”奥斯卡匆匆将医士赶走后,又让帐篷外的家属进来照顾。他觉得与其相信这个世界的专业人士,还不如相信至亲们血浓于水的感情。他记得在另一个世界,19世纪的克里米亚战争中,英军的伤病员死亡率高达42%,南丁格尔通过军事档案分析后认定,这些士兵大多死于战场外的感染与受伤后没有得到适当的护理。随后她主动申请,带着38名护士赶赴前线,硬是通过无微不至的照顾和科学的护理在半年的而时间内将英军伤病员死亡率降低到2.2%。
奥斯卡看着涌进来就忙前忙后的家属们感慨万千,他觉得即便南丁格尔的故事中的数据有夸大之嫌,但细致入微的照顾的作用是不言自明的。家属们又是喂食,又是送水,又是擦身,又是按摩,伤员们也逐渐不在自暴自弃,脸上绽放了更多的笑容,只是冷锋城即将迎来更大规模的战斗,到时候他们又有几个能活下去呢?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