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嘟嘟囔囔地抬起头,不满的说道:“整天这么吃喝,哪还有钱啦,没钱拿什么去打酒?”
李善长是读书人的脾气,最怕在熟人面前丢了面子,气道:“小子,胡说八道些什么哪!去赊些来,我有这么大个店,那沽酒的老板还怕我跑了不成?”
“赊得次数太多,我都不好意思见那老板了……”
不待蓝玉说完,李善长紧忙走过去作势要打,趁张嚣与宋濂没注意,在篮玉身旁小声道:“你不会换一家嘛,老在一家赊帐,人家怎肯再赊?”
张嚣听得好笑,蓝玉是李善长的小伙计,这就够让人吃惊的,而李善长竟靠赊帐过活,就更让人吃惊了,想来后人写书描述李善长时灌了不少水,他并非是个完全潇洒倜傥的人物,也在为生活操心啊!拍了拍手,张嚣豪爽的说道:“大家见了面就是兄弟,这顿我请!”说着冲宋濂一使眼色,宋濂会意,从身上取出说书赚来的钱,交给蓝玉,蓝玉一见铜钱,眼睛立时放出光来,拍手兴奋叫道:“这么多,够吃好几顿的啦!”
李善长死要面子,还要推辞,张嚣抓住他的手道:“要是不让我请,就是不给我面子!李善长见张嚣两只小三角眼立了起来,也只得作罢,顺着台阶下来!
蓝玉连跑带着颠地出去置办酒菜,三人坐下聊天,张嚣很想知道李善长为什么沦落到这般田地,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便问了出来。
原来,元末朝廷对读书人管理得极严,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属于“严打”阶层,丞相脱脱算是元朝最后一个名臣,然而他对汉人的压迫也达了元代的顶点,当他发现无法把汉人全杀光时,便开始梦想怎么才能把老百姓都变成只知干活交税,而不会反抗的“顺民”,于是他取消了科考,想用这种方法“以愚其民”,他的思维很简单,人读书不就是要为做官嘛,现在我不让你们做官,那大家就都不用读书了吧!
可因为各地起义不断,读书人不能进朝廷为官,自然全跑去了造反者那里谋求发展,脱脱想尽办法愚弄别人,结果被愚弄的人竟是自己,这就是他当初没有料到的了!
李善长就是取消科考的受害者之一,一肚皮的才华在大都无处施展,只好回到家乡,因为祖上在濠州城里有块地皮,他便开了这家客店,事实上由于身活窘迫,这家店早被他卖掉了,只是地皮还是他的,新房主无法赶他走,这才能继续在这里混日子。
听完李善长的牢骚,张嚣大喜,李善长落魄了,如果他家财万贯,自己还真没法拉拢到他!张嚣才不在乎什么朝廷不朝廷的呢,大肆调拨,说什么小白现在完蛋了,自己这从天竺“留学”回来,喝过洋墨水的人都混下不了,宋濂则在一边大赞张嚣的梵文写得好,三人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不多时蓝玉买回酒菜,四人大吃大喝,大声说造反言论,不知不觉都醉了,俯在桌上睡着。
第二日清晨,张嚣醒来,见三人还在酣睡,宋濂趴在桌子上,蓝玉却不知道为什么滚到了桌子底下,李善长更是夸张,直接躺到桌子上,一丝口水挂在嘴角,还不时地咂巴嘴,似乎在做什么好梦。
不忍心叫醒他们,张嚣独自走出客店,站在大空块上向四周张望,李家客店位于濠州城偏北的方向,正好处在贫富交界处,由于李善长没钱给客店翻新,有钱人不希罕来这破店,而穷人住不起店,所以生意才会这么不好。可要只说这店的位置,倒还是个交汇处,风水挺不错的!
张嚣四下一望,内心暗想:“如果要我象朱元璋那样去要上几年饭,那就不必了,他需要增长阅历,我可不需要,以后要发生什么事我都是知道的啊!不如暂时先在濠州落脚,结交些英雄豪杰,为以后的发展铺平道路!”
如想结交豪杰,要么是有过人的胆色,让别人佩服自己,要么就是舍得花钱,养得起门人死士,两者有其一即可!胆色就不用考虑了,来自现代的自己心不狠心不辣,能在这乱世中活下去就已经阿弥陀佛了,那就只剩下舍得花钱了!可舍得花钱首先得有钱才成,自己现在是个穷光蛋,吃完这顿下一顿在哪里都不知道,还谈什么花钱!
回头望了一眼楼上的匾额,“李家客店”四个字灰扑扑的,全无光采,张嚣心想:“这店反正已经被李善长卖掉了,不如我劝他把地皮也卖掉吧,得来原始资金,开个茶馆,我来说书,大不了以后发达了,百倍千倍还他就是!”
回转店内,见三人已经醒了,李善长揉着一对乱发,打了哈气,睡眼惺忪对蓝玉道:“去,给老爷们拿点水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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