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席卷而过,将庭院中的郁郁葱葱的槐树枝叶摇动不已,虽只是秋深露重,但地面上的落叶已然随风远去,抬头望去,那略带红光的皓月也瞧不出半点皎洁,反而有几分妖冶的,远处依稀传来更夫那清脆的梆子敲打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油灯的光线也越发的黯淡,暗黄且残破的书卷上的蝇头小字也越发的模糊,年约十二三岁的少年唯有无奈的将书卷合拢,凑在唇边哈了口气,而后搓了搓手掌升上一些暖意,面颊露出无奈的苦笑。
那眼神中流露出的沧桑和迷茫的神采,以及几分寂寥和几分无奈,哪里是这个年岁的人该有的心智。
包文正起身来到了木窗前,瞧着那上面篆刻着蝌蚪文的符咒,虽是已见黯淡,仍有一层淡淡的白光流转,心中的怯意也稍微舒缓了几分,而后遥望着苍穹上的妖异的月亮,以及那被云层遮掩的星辰,心中的凄凉也更重上了几分。
邀月宫主和怜星宫主的性子,作为枕边人又何尝不知,势必要分个你死我活不可,无奈之下唯有与云雾山百花洞府撒下“弥天大谎”之后,谎称自家是天庭的文曲星下凡,与邀月宫主和怜星宫主也是前世注定的夫妻,而后身化星光直入青冥。
而这一次系统发布的任务,包文正只想跳起脚来骂娘,是因为要勾搭的已经不再是人,是那一口怨气不散,来无影去无踪,勾魂索命的厉鬼,是那深山中茹毛饮血,青面獠牙,修炼五百年以上才能化为人形的妖怪,并且一同迎娶过门才算是完成“妖妻鬼妾”的任务。
不寒而栗!
那木窗上的符文依旧在泛着流转的白光,名为“鎭宅符”,唯有这城镇中的良家子弟才能与县衙中购置;那皓月上盈盈洒洒的红光,也是这方世界的怨气和妖气作祟,即便是青天白日也曾听闻有妖孽肆虐人间,又何况是这夜深之时,那夜空中偶尔席卷而过的阴风阵阵,以及伴着若有似无的低吟浅唱,更是让人胆战心惊。
人有三魂七魄,血肉之躯乃是自娘胎中孕育而成,唯有十月怀胎等三魂七魄与肉身融合之后,这才能一朝分娩,瓜熟蒂落,故而包文正此番已然在这方世界活了十三个年头了。
这十三年来刻苦的读书,与去年获得了秀才的功名,免除了徭役,令这老淮镇为之一震,皆赞有望中举做官,而且《明玉功》的修炼也不敢有丝毫的携带,如今已然修炼到了第三层的境界,虽看似身躯羸弱,但内功的修行已然是小有进境,较之那些流寇已然是旗鼓相当。
包文正将墙壁上的“秀才法剑”取了下来,而后推开了房门,径直朝前厅而去,今日听闻,早已有婚约的女子家眷前来登门拜访,却也不知何故,到了如今的时辰,双亲也未曾来知会一声,想必是言谈不欢,故而耽搁了时辰。
这婚约本是指腹为婚,而后两家因为生计而各奔东西,十余年唯有书信往来,如今渐已长大成人,便要全了昔年的约定。
对于这桩婚事,双亲的养育之恩在前,包文正心中不可置否,虽然对于任务的完成增添了一些障碍,但却也不在心上。
走到前厅的数丈之外,便聆听到前厅内传来女子的哭泣之声,与这秋风瑟瑟之中更显的凄凉和酸楚,心中错愕之下,便驻足静听其内的言辞话语。
“苦命的孩子,为何好端端的就没了哪?”母亲李氏那熟悉的声音传来,不胜的悲痛和心酸。
“......”,随即便是妇孺哭泣和哽咽的声音。
“云天兄,四娘虽是夭折,但我吕家仍有三娘待字闺中,只是年龄较文正贤侄略痴长几岁......”有男子低沉的声音,叹息说道:“三娘却是不通女红,反倒是学了一些道家的法术,倒也能护佑家宅......”
“三娘模样虽是俊俏,但是与我儿文正这年岁却是差了一些......”母亲李氏婉言说道,便是谢绝的潜台词。
包文正错愕之余,心中对于这“道家的法术”升起了几分觊觎,如今这方世界若想守护家宅的平安,一则便是投身与官府之中,得朝廷气运庇护,自然可以不惧魑魅魍魉,这也是包文正苦读诗书的缘故,二则便是这“道家的法术”和“佛家的神通”,更是借来“风雨雷电”和“梵音佛唱”之威,诛杀妖魔鬼怪,便是这官府之中对这等有神通的修士,也要礼敬有加。
心知若是再说将下去,母亲势必就将这门亲事拒之门外,皆是若想转圜就更不容易,于是包文正便推门走了进去。
触目之间,便瞧见了那堂前落座的乃是一相貌清癯的儒雅书生,年约四十开外,身穿一件浆洗干净的蓝色长袍,正与堂前奉茶。
下方母亲李氏陪坐的则是一相貌寻常的妇人,观其襦裙着身,一根银簪斜插在发髻之上,体态略有发福想必是家有余粮。
而在这妇人身后侧立的则是一花信年华的女子,这女子体态婀娜多姿,却是身穿一件翠颜色襦裙,肩头探出一把连鞘长剑更显得英姿飒爽,只是那面颊看似淡然,却强掩着无奈,眼光流转之际顾盼生辉,却有几分不屑的神色。
吕三娘此番前来着实是迫于无奈,本是在青城山中修行,却接到书信言道四妹已然夭折,心中悲痛之下便回转了家门,行过了丧事之后,却又被二老强拉着来到了老淮镇,竟是要将自己许配人家。
自古婚姻大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修道之人虽不眷恋红尘,但双亲的养育之恩却是不能不报。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