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只有两人。曾纹静静地立在一旁。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不停地在咆哮,时而在书房中迈着步子,用手指不停地指着曾纹,愤怒地指责;时而端起茶杯喝口水,润润嗓子,接着继续。
曾纹立在一旁,静静地挨训,当然不时得为这位老者添茶加水。他一边打量着老者不高的身材,须发皆白,背已经有些弯曲,使他想起前世父亲教训自己的样子。算来好像十五六岁起父亲就再没这么训过自己了。如今这样的情形,想起来,带给他的却是一阵阵的温馨。
教训大约持续了半个时辰,老者一气之下,翻出了曾纹从小到大的种种劣迹,逐一批驳。不过,尽管如此,半个时辰之内,这番内容已经翻来覆去地讲了三遍了(由此可见,曾纹这位仁兄以前不愧是个乖儿子,也无怪曾布对他此次的胆大妄为大发雷霆)。
好一阵,曾布终于感到有些累了,坐回了太师椅::“世昌,你知道错了么?”
“父亲,您先喝口水。”曾纹可依然是乖儿子的面孔(不能破坏曾纹以前的形象啊!)。
“父亲,孩儿也是没有办法。您知道,当时我们被王伦等一百多人围困,他们可都是亡命之徒,孩儿什么时候看到过这种场面,情急之下,才想出了这法子来应付。”
“嗯。”曾布闭着眼,想了想表示认同。
“这后来,经过一番了解,孩儿发现王伦等人本都是些忠义之士,也是走投无路,这才逼上梁山。孩儿想,这些人都是武艺高强之辈,孩儿从小就被父亲耳提面命要报效国家,又岂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呼啸山林?现在西边北边都不太平,正是用人之际。所以孩儿才斗胆邀他们为国出力。”
“梁山众人也就罢了,你怎么又去招惹什么阮氏三雄?”曾布的口气逐渐平和了一些。
“这个,父亲。阮氏三雄也皆是虎狼之辈,如此人物,孩儿想,如果留在民间,一来可惜了人材,二来也是国家的隐患。我大宋每逢灾年就扩军增兵,这道理是一样的,就是尽量消除那些不安定因素,让他们为国出力。”
听了这番话,曾布一下站了起来,看曾纹半晌,高兴地说道:“世昌,好见识!你能如此,说明你确实长大了,比你两位兄长强多了。”
“不过呢,”曾布顿了顿又说道,“这一下子恐怕安置不了这么多人,又不是灾年。”
“父亲,孩儿已经和他们说过了,暂时安排不了,可先在府中作个护院。话要说回来,咱家的家丁、护院也太差了,老虎一来就都鸟兽散了。”
“就依你所言罢。不过,下次可千万不要再这样任意妄为了啊。你可知道,像你这样,保不齐言官就可参为父一个结交强人、蓄养门人以自重的罪名啊。还好这些人多半没有什么劣迹,下次务必小心!”
“是,孩儿明白。”
“先去看看你娘罢。快一年未见你了。你带来的那些人要安顿好,千万不要生事。我会尽快安排他们去京中禁军。再记得去给你大妈请安。”
“知道了,父亲,那孩儿就先行告退了。”
……
翌日,曾家大厅。一家几口正围坐着吃午饭。
为首坐着一位威严的老者,须发皆白,正是曾布。左首坐着他的正妻魏氏,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不过看起来也还和善。右首坐着的正是曾纹的生母吴氏,四十岁上下,虽算不上绝色,但看起来年轻时也算是个美人。想想曾布,外表一副正人君子的派头,也不免比俗。(曾纹一阵偷笑)魏氏旁边坐的是曾纹同父异母的长兄,现任礼部员外郎的曾纡。接着是大嫂柳氏。再下是二姐曾秀和二姐夫太学生陈迪。紧靠曾纹坐的是同为太学生的次兄曾缲和二嫂张氏。只是缺了随大姐夫吴则礼(外放知县)的大姐曾娥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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