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憕道:“几日前,我读史之时,看到书中记载的暴风暴雨灾害甚重,所以才想到这么一事,却真的赶巧了。”这虽然算是一个理由,但他素来不善谎言,此时说来,语气中却带了一丝勉强。
蒋清摇头道:“使君,你可是从来不会骗人的。”
卢奕盯着他的眼睛道:“还是老老实实告诉我们,你这说法,即使这洛阳城的老百姓都相信,我俩可是不信。”
李憕无奈,只得说前日太阳有晕,有人提醒,近日可能会有大风,自己也想到如今已近盛夏时节,大风大雨的天气确实需要防范,才有了这么一番清理,但说到底,还是一个大大的巧合而已,因为谁也不知道今日就有这般大风。
他避开李复确认何日有风的事情不说,是觉得这事传了出去,太过神奇。若市井之人听了,不定又会引起什么样的神鬼之说,而他向来对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是厌恶和反对的。
这番话说下来,卢奕、蒋清二人才稍稍放过他,虽然还有些怀疑,但确实认为不可能会有人能够未卜先知,先预测到这场大风,但对于提醒李憕的那人是谁却开始感兴趣了。
李憕拗不过两人,又只得把李复的情况简单讲了,却是听的二人连连称奇。
蒋清道:“想不到此人竟是先朝太史令李淳风的弟子,素闻李淳风熟知天文气象,这人定已得了真传。这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借他之口来告知使君,若使君不听他言,不做及时安排,城中又怎会避免这场灾祸呢?”
卢奕也点头道:“确是如此,但若不是他事先提醒,这洛阳城的百姓还不知要受到多大的损失。他如今既在经商,平日必然忙碌,却能专门提醒使君,说明此人心中也装着我洛阳的百姓,也算是位人中之杰了!今日这大风,几乎未造成什么大的危害,说起来都是拜此人所赐,我等还真要替洛阳的百姓谢谢他!”
李憕笑道:“既是如此,那明晚我在府中设宴,请二位和他见见,当面致谢如何?”
二人同声应允,都说“该有此谢,明晚定去!”
次日晚,李憕在府中设了宴席,请了众人。而李复先到,李憕请他去了书房。
两人落座,李憕道:“我请李郎此来,先要代洛阳的百姓致以谢意,若不是李郎提醒,恐怕此次洛阳城中会有不小的损失。”
李复忙回道:“使君言重了,我只不过偶尔对天气有所感知,提醒了使君而已,若使君不去安排,洛阳一样会难逃此难的。”
李憕略一点头,又道:“前日李郎对我说起此事时,我原是不信的,只是想盛夏将至,暴风暴雨都难以预料,才做了些安排,未曾想李郎所说完全准确,看来李郎跟随仙师所学已有大成。”
李复心中稍一思量,便道:“后生只是学些数算之术,对于天文气象只是略知而已。”
李憕望着他,道:“李郎的记忆现今都已恢复了?”
李复知道这是重新编造身世的时机,道:“恢复已多,之前诸事大多已能记起了。”于是便将这几日来心中想了多遍的谎言说了一遍:说他自小被师父带入一山中学习,在山中一学就是二十余年,从未下过山,所以口音不同,对世间了解不够,却从读过的书中学得这诸多改良的本事。至于师父,李复就按照道家高人的形象予以描述,说已近百岁高龄,自称是李淳风之弟子,精通天文、历算、阴阳之说。只可惜自己是从小进山,所以到了现在,却还不清楚父母何人,祖籍何处。
说着想到自己的家人,恐怕此生已无缘再见,心中酸楚,声有哽咽。
李憕听着,不时微微点头,见他真情流露,又劝了他几句。见李复说的差不多了,忽然问道:“李郎所在那山是什么山?”
李复一怔,道:“那山甚高,挺拔入云,听师父提起时,只说是一处仙峰,曾有道家的重要人物在中居住。”他此时不能指出是具体何处,只得如此敷衍。但唐代对道家颇为重视,李淳风也是道家之人,就连其父都是道人,故搬出一个不知道名姓的道家人物,为自己的说辞加重些砝码。
李憕却思量了一阵,U ww.knshum洛阳附近山脉不少,况且稍有些名气的山峰,都会扯上一些神仙人物,所以觉得定有此山,只是一时难以确定是何处而已。忽又想起一事,又问道:“那李郎可记起为何出现在城外的水边吗?”
李复道:“此事我已有些恍惚了,也许是跌入山涧或河流,后被水流带到城外。”
李憕点头道:“原来如此,之后崔郎中才会遇见你,将你救回我府中。”
李复心中正在惴惴不安,不知李憕会不会相信这些,却听李憕又道:“今夜我还宴请了几位同僚,他们也是专程为谢李郎而来。日前他们问起这事,我只说是你提醒,但未提到你说是何日之事。”
李复看李憕已经改变话题,心中稍微松口气,知道已差不多蒙混过关,此际这么说,是要他尽量低调,而自己也正是这个心思,忙道:“使君说的是,这件事最好不要提起,也免得生了什么误会。”
李憕见他非常明白事理,不由很是高兴,赞许了他几句,道:“时间已不早,恐怕他们都要到了,我们还是去前院迎候吧。”李复笑道:“听使君吩咐,使君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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