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做,就做一个大手笔。初期投入加大一倍,收益自然增加!”李复眼中充满自信。
刘晏似有所悟:“请学士细细说来。”
“疏通梁公堰、分段建仓,这些该花的钱是要花,而在江淮建立船场之后,造多少船却大有文章可做。士安原先准备造多少能载千石之船?”
“两百只到三百只吧。”刘晏答道。
李复摇头:“这个数量远远不足,我要造上两千只!”
刘晏目瞪口呆:“如何……如何用的了这许多?”
“这个数量并不多,以两千只计算,每船能运千石,总共不过能运两百万石,要运足一年之粮也要跑上两三趟,而原来的旧船只年久失修,损耗太大,以坚固耐用的新船代之,这损耗一项,便能减去数万贯。且如此运力充足,能够腾出一部分来回转运,以获其利。”
“来回转运,以获其利?”刘晏有些不解。
“正是,”李复解释道:“以往粮食丰收之年,粮价必跌,百姓辛苦种田,收获却卖不上价钱,就会伤农,此时我们以高于市场价格收购,百姓必喜;等到灾年,粮价上涨,百姓又买不起,难以度日,这时便以低于市场价格卖出,保证百姓能过难关,这其实就是以前的‘平籴法’,现在也叫‘常平法’。历朝安农都会用上此法,其效明显,而我们却在此基础上再进一步,各地粮价都时有变化,有些地方价格甚至能够相差数倍,若我们信息灵通,在低价处购进,运至高价处卖出,便可获大利,保证多余的运力,便为此事。”
刘晏边听便点头,“学士还是一片心全在百姓身上,刘晏佩服。沟通消息,低价购进,高价卖出,确实是个妙法,我也赞同。但以学士之说,这‘常平法’虽利百姓,却从中赚不了什么钱的,甚至还会亏欠,这么做岂不是把赚得的利润又吃进去?”
李复笑道:“士安算的是小帐,并没有算到大帐。国库收的粮食来自何处?还不全是来自百姓,若能保证百姓田种的好,收获颇丰,那整体的粮价还是稳定下降的,如此,不但征收顺利,省下费用,百姓也得实惠,这才是朝廷应为之事。”
刘晏肃然道:“学士说的极是,我想的太过短浅。”
李复微微一笑,继续道:“此外按照历年明细,各地粮食赋税不必入京的,就要其在当地直接折价换成土特物产与各色商品,再转运京师,也可丰富市场,又可增收一笔。若关中丰收,便不用江淮转运原来那么多的份额,也要其在当地采购物产,轻运入京,既节省运力,又大增收入,一举多得也。”
“还有陆路转运之处,现今马车改造已成,可将当地百姓所需征调折为马车供给,不足部分要他们编麻袋缴纳,以专人转运,既可省去百姓服役之苦,不误农时,又可提升运力,及时运达各仓。”
刘晏听到此处,已是喜上眉梢,还未开口,却又听李复道:“还有至为关键的一条,便是各处转运之事,日后皆由我司直接命人理之,不再由各处州县官员代理,一则专人专职,提升效率,二则不误各州县自己的事……”
刘晏笑道:“学士这一招绝妙!以往各处转运花费最大的就是各州县征调百姓民夫这一桩,虽然朝廷支出不少,却不知最终有多少能进百姓袋中,其实都肥了那帮贼官!”
李复会意一笑:“但此事牵涉太大,切不可随意指责,以免再生别的麻烦,但有这个借口行之便可。不过在漕运计划上还要增加两件事,一是适才说的直设专管,变各地征用民夫为专人运输之法,二是在诸道州县设立知院官,每旬每月,各处雨雪丰歉之状、市上主要商品价格变动情况都要上报,以便早作安排,这样做来,即可利用转运之便,多获利润。”
刘晏喜道:“先前这赋税转运入京,不过是死钱,现今转运回环,却能生出利润,死钱变为活钱,学士之能,刘晏不如也。”
李复摆摆手:“我想的总有遗漏之处,还要士安补充圆满才好。”
刘晏想了片刻,说道:“学士说的,大方面都无问题,就只有两处需要跟随变化的,一是知院官设立之后,其信如何快速传递,现今‘捉驿’递信都是由富户包办,驿夫们极为辛苦,却难以温饱,根本不愿尽力,学士要的各处信息难以及时传到。二是由我司直接派人下到各处管理转运,怕是人手一时不足,且多需有财计之能的人,哪里去找的这许多来。”
李复点点头,也沉思一会儿,才说道:“其实这两件事也不难解决,不过要先解决第二件事,人手上,我司现今这么多人,自打用了算盘和新的计帐方法,原来一个月才能完成之事,如今十余天便可完结,这样便会有不少富足人员,此外……开明学院里其实也可以招到一批人才的,若稍嫌不足,可以加设财计课程,培训出来便可,关键是这人是否正直,能否与百姓一心,只要选拔时注意此点,别的方面实际上问题不大。”
“而‘捉驿’之事,.ansh.m在各处有知院官后,便可将此划为知院官主持,直接招募身强力壮,能跑起来的驿夫,给他们合适的报酬,每人负责一道路线,不必太远,能够有下站继续转运便可,所有农事生产、百物行情、物资余缺等信息,由知院官写明后,立时传递,各站按照远近设立一个时辰,定时递走,如此行来,必能快速达京。”
“哈哈,”刘晏不禁乐出声来,“按照学士这些安排,一年下来,还恐怕节余赚取不止八十万贯呢,学士向陛下所承诺的数额,还有余地。”
李复笑道:“哪能不留些余地呢,否则真做不到的话,岂不是让那些人抓住了把柄,怕是永世也难以翻身了。”
刘晏道:“这样下来,初期投入虽然加大,但与获利相比,却不足一提矣,想来圣上也不会在意此时的这些费用。不过……”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又皱眉道:“圣上要我们与金部、仓部、太府寺一起算计这个数额,有杨国忠等人暗中牵绊,怕是还要找麻烦,不知又要耽搁到何时!”
李复听得,也止住笑容,对这样各司间的纠葛,他可是没有什么经验和办法的,难道,就像俗话说的,好事总要多磨?这样一来,此事何时才能决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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