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我远离了网络,远离了《如梦江湖》。
机房里的机器,最后还是在我的公司里更新换代的——学生处、后勤部、机房李老师,都从我这里得到了或多或少的好处;就是校长,我也和他一块吃过饭;等到终于把这事弄完后,清闲下来的我,每天都陪着欧阳兰娜学习,或者跑回久违的宿舍,逼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尚志、李前进陪我打牌。
他们当然不乐意,现在的他们,天天沉迷于《如梦江湖》不能自拔,旷课的数量足以开除他们十遍——我指的是对统招生而言。至于我们函脱生,只要按时交了学费就好;旷课倒反而无足轻重,补考费也是学校创收的一种手段嘛。
那一天,我正和欧阳兰娜在图书馆里,熊敏把我约了出来,用一种怪怪的语气说是要庆祝一下。我不知道庆祝什么,但是我还是去了。
我们找了一个大排档坐下,点了两瓶啤酒和一盘龙虾;我们都很没风度的用手抓着虾子撕开,嚼得满嘴油腻;然后咬开瓶盖,直接对着瓶子狠狠的吹上一口。接着她拿出这个月的资产负债表和损益表——事实上,公司的业务我老早都已经不管了,基本上我已经完完全全的把自己当成一个甩手掌柜——这两份报表上的数字清晰的显示着,晓宇科技已经赚到了七百七十多万。
而我负责的网吧那一块,到现在为止,也不过赚了一百多万而已。看着报表,我苦笑了一下,也许,这就叫做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她用一种听上去什么感**彩的语气说:“我交了个男朋友。”
我知道这回事,所以我没打断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她垂下头去:“他说想自己搞一家电脑公司。”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人有了钱,或者说有了一些成就,总是不会甘心于现状,总是会追求更好的目标,现在的她就是如此——姑且不论这是不是她男朋友的意思,但是她自己肯定已经有了这个想法,而且我可以确信这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事实上,她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对我再没有什么亏欠了。
何况,那些帮我管网吧的亲戚们,一个个可着劲儿的往自己口袋里塞钱,比起他们,熊敏真算得上是很对得起我了。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说,只要我能帮得到她,我都会帮一把的。
我笑笑,剥开一只虾子送进嘴里,说:“你们打算从头搞一家?那样什么都要重新来过的,你想清楚了?”
“嗯——”她的头垂得更低,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所以,他想让我问一下,你的这家公司可不可以转给我们——”
我严肃起来:“这不是一件小事,姐姐,你真的想好了?”
她抬起头来,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坚决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突然我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疲惫,其实本来我还准备大搞一场的,我准备等《如梦江湖》公测结束后,就开始卖游戏月卡或者点卡——但这一切都需要一个稳定可靠、实力雄厚的公司来操作。但现在——
我看着天边的一轮明月,半月弯弯,弯如弓,弯如钩,钩起了我的满腔愁绪。举起瓶子,喝下一大口啤酒,冰凉的液体从喉头,像一根冰线,一直的流进我的胃里。
我很清楚,我不能说她什么,毕竟人往高处走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有上进心是好事,任谁也不能对她指手划脚什么的。
我轻轻的说:“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我知道她没有足够的资金买下这家电脑公司——她的钱甚至连这个游戏都买不下来,就更不用说我名下的网吧了——但是如果没有了她,我是找不到其他既可靠、又对这一行有足够经验的人接手公司的;没有了公司,网吧的存在也就毫无意义,毕竟现在的网络还刚蹒跚起步,而没有足够吸引力的网吧是不可能轻松存活的。
于是这一个月,我四处找人接手网吧,尽力在公司转让出去之前,把尾巴全部清除掉,不留下任何麻烦;这一个月,我忙得要死要活,最后终于把网吧作价两百万,全部卖了出去;游戏的营运权卖了一半给杨凡——我知道他是一定会把握好这个商机的,其实他老早就瞄上了这一块大蛋糕,只是一直我不肯松口而已——而另一半的营运权和整家公司,我一古脑儿的转给了熊敏。
转让协议是在怡心园的顶楼签的,酒过三巡,终于到了谈正事的时候。他们都不好意思的对我说自己钱不够。我说没关系,你们可以打欠条,月息就照老规矩,还是一分。
我说你们觉得这些东西值多少,就打多少欠条吧。反正流动资金我是肯定要撤走的。
他们商议了半天,最后给我打了一张两百五十万的欠条,照他们的说法,公司作价十万;公司的无形资产作价四十万;游戏的营运权作价两百万——这两百万他们一人一半。
我撕掉了欠条,对熊敏说:“二百五不吉利,二百四好了。”
我可以保证他们说出这个数字的用意就是如此——不过真的没必要和他们计较这么多,除去给熊敏分红的一百万——这是我在开公司之前就答应过她的,她敢于自己接手这家公司,也是看在这一百万可以作为流动资金的份上——我发现自己现在手头的钱还有八百多万,加上这张欠条,我成了千万富翁。
上辈子我做梦都想中一次五百万的大奖,但现在我轻轻松松的手头就有了一千万,但我依然不快乐。
看着正在等着我说什么的他们,我举杯:“合作愉快。”
我从来不知道,玻璃杯撞击的声音也会如此刺耳。我忽然觉得杨凡有时说的话,也是很有哲理的,就像他说过:我并不怕失去什么,真的不怕,因为我知道只要我想我就可以拿回来;我怕的是,失去的那个时候,从心底涌上来的,不可遏制的失落感——
我是和杨凡一起回到学校的,然后我们找了个地方接着喝。我一杯又一杯的灌自己,直到欧阳兰娜出现在我面前。
其实她从来不知道我是这么大的大富翁。在她眼里,我无非是一个电脑技术和游戏技术都很棒,靠技术吃饭的家伙,每个月能够拿到五千块的高薪,有一个开了家很有名气电脑公司的姐姐,和机房的老师关系也处得不错。
她还知道我有几个好朋友,无论是男性的余又、章波涛、龙海、木印友;还是女性的双妹妹、冉凤、黄馨、白梅;都是那种肝胆相照可以值得相信的人——杨凡被排除在外是因为我一再的告诫欧阳兰娜:他只是我的合作伙伴;她还知道这些女孩子都喜欢我,但我却喜欢一个叫云燕的女孩子,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我不是有意要瞒着她,我只是不知道应该怎样对她说——
校园的广播里,正在放着风行一时的那首张信哲的:别怕我伤心。
好久没有你的信好久没有人陪我谈心
怀**你柔情似水的眼睛是我天空中最明亮的星星
异乡的午夜特别冷清一个男人和一颗热切的心
不知在远方的你是否能感应——
虽然已是初夏,但在这样的深夜,空气里还是充斥着冷的因子,我解下外套,轻柔的披在她身上,杨凡早就知趣的离开了,她担忧着,不知道在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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