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缓缓升起，却是颜色如血！
王离看了看自己盔甲上的血迹，在阳光下显得妖异。
他已经懒得擦拭，这一战过后，他或许已经不需要再去做这种事情。
不论是死亡或者干脆投降。
天边的朝阳像是魔鬼的眼睛一样，赤红，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行伍数十年，王离从未见过这种天像，或者说曾经见过，只是当时有更多重要的事情，所以根本就没感觉。
乱的不是天，也不是太阳，而是人心！
不知道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是悲壮的战场影响了气象，巨鹿城的战场上，不论是秦军还是楚军，都感觉这是最后的战斗了。
为了尊严而战！不论是进攻的一方还是防守的一方，他们似乎都没有想过这一战以后会怎么样。
以后？也许就根本没有以后了！
王离把剑握在手中，准备随时斩杀逃兵，他已经豁出去了。所有的战术布置全部是徒劳，现在比拼的就是体力，耐力，意志，没有更多的因素了。
“呜！”“呜！”“呜！”“呜！”“呜！”
楚军似乎拿出了他们所有的号角，几乎是同时吹响，震耳欲聋！
王离脸色微变，他知道对方现在是在玩心理战术。即使到了现在这一刻，对方也在不断想办法削弱秦军的抵抗，各种小招数都是润物无声的上！
昨日有报告说出现士卒腹泻，好像是喝了溪流的水，至于那些人是怎么中毒，王离用脚都能想到。
不断绞杀，钝刀割肉。王离不怪项羽，换做他也是一个做法。
“杀呀！”
“第一个登上壁垒不死者，赏百金！”
楚军的喊杀声和激励领赏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熟悉。
当年横扫六国的秦军，也是在这样严苛军律的激励下，奋勇杀敌，涌现先了一个个名将，其中就包括他祖父王翦。
为何现在这股气势却到对手身上了？
想到这时，一个楚军士卒已经爬上壁垒，王离轻易就结果了他。
“五人一组，结队抵抗！”
王离虽然样子很狼狈，但依然在壁垒上从容下令。
王离手下秦军本来就是“花队”配置（花队即是长短兵器都不缺，甚至包含弓弩手在内的小战术组合，失去指挥各自为战的时候，便于抱团取暖，在兵力劣势的情况下能坚持更长的时间。）
听到王离的命令，都在找熟悉的人结阵，之前被稍稍突破的壁垒上方，已经被秦军稳住了阵脚。
不过很明显的是，壁垒上方的只是小菜，真正的重头戏乃是下面的冲车。
秦军被围困了几天，已经缺乏引火之物，对于这种木质的冲车，没有引火之物的话，那就不好对付了。
王离皱着眉头看着壁垒下面，用冲车撞击城墙如火如荼的楚军，心里一沉。
这次进攻楚军打得非常有章法，似乎已经是发挥了最高水平。
要知道，壁垒是人工短期修建的临时性建筑物，除非是地理位置极为重要，才会在此基础上改建为城池，其余的在战斗结束后就会直接拆除。
这玩意比营寨要强得多，但比起真正的城池，特别是像是咸阳城那样的大城，还是差得相当远。
这冲车一撞，壁垒上方的人都直晃荡的。很显然已经经不起碰撞。
“亚父，等会我可以带兵冲击吗？看样子秦军已经不需要劝降，壁垒马上就要攻下来了。”
项羽看到冲车已经快要把壁垒墙壁的一个角撞出缺口，可以两三人并排冲进去的样子，他觉得还是可以试一试。
范增眯着眼睛看着那个缺口，其实他觉得上兵伐谋，只要现在在战场上喊喊话，说不定王离就会投降的，因为再打下去毫无意义。
罢了，项羽他总要独当一面的，哪怕是稍有错误，也就由着吧。
范增心里暗自做出决定，于是点点头说道：“羽儿，你点齐手下精兵，一鼓作气，不到最后一个士卒战死不用退回来，能不能破壁垒，就看这一下子了。”
“哐当！”“哐当！”“哗啦！”“哗啦！”
在范增和项羽商量的时候，那台冲车已经把壁垒那一段的墙壁撞塌陷，上面的秦军无不掉落到地上惨死，也有几个楚军的倒霉蛋被压到土下面了。
完好的壁垒，瞬间就出现了一个勉强容纳得下两个人通过的豁口。
秦军也不傻，王离在你看到那边要出事了之后，就有士卒拿着木质的栏杆去堵住那个缺口了。
“亚父，我去了！”项羽大叫一声。
“弟兄们，跟我冲，击破那个缺口，胜利就在眼前，破秦就在今日！”
随着他一声大叫，一股青色的洪流跟着项羽来到了缺口跟前，那里已经有数十个秦军士卒拿着长戈的不断挥舞，试图吓退楚军。
“狭路相逢勇者胜！”
项羽想起陈蒲经常说的一句话，楚戟挑起一个秦军士卒就扔了过去，对面队形立刻大乱。
“项将军，我来帮你！”
此时虞子期带着一队骑兵，每人都带着有钩子的绳子，这是夜袭的时候准备用来拉倒对方营寨的东西。
没想到虞子期是如此的机智，用在这个地方刚刚好合适。
临时做成的栏杆被拉得七零八落的，那个豁口已经成为秦军胸膛上喷血的大伤口。
王离已经亲自带着人下来堵口子，而壁垒上边已经有楚军登了上去，和守卫的秦军战成一团。
壁垒上的秦军渐渐开始支撑不住，因为很多兵力都开始涌向那个豁口！
“已经攻下来了，没问题了。”
远一点的地方，陈平若无其事的看着项羽冲进豁口，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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