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闻那个身穿玫瑰红的少女玉姬冷然说:“真奇怪,那个叫陆飞鹏的,好端端的怎会跑到我们后花园里来。”
紫裳少女轻声一叹,无可奈何地说:“将来你捉住了陆飞鹏,自然会明白我这时不是狐疑乱猜。”
红衣少女玉姬一听,立即发出一降惊喜欢呼说:“真的呀,那我又可以下山游玩了!”
飘香轻哼一声,立即暗含讽讥地说:“任何姊妹下山前,必须先背熟师父严厉的告诫条例。”
玉姬也轻哼一声,讥讽地说:“前五年我就背熟了。”
说罢,竟仰首望着夜空,沉声背诵说:“自律三条例:
一、见俊美男子而暗生情愫者,杀勿赦!
二、与男**手该杀而不杀者,杀勿赦!
三、与男性授受者,杀勿赦!
惩治三条例:
一、见女色而生邪**者,杀之。
二、与女同行调逗嘻笑者,杀之。
三、侮蔑女性者,杀之。”
立身水中的陆飞鹏,只听到小亭上一片“杀”字,令人闻之惊心,不寒而栗。
红衣少女玉姬背诵完毕,立即神气地望着紫裳少女,问:“兰姊姊,你看小妹背得可有错误?”
紫裳少女立即赞许地说:“姬妹背得一字不差,你今夜即可随你霜梅姊姊,扮演成师兄妹,同下山,前去甘陕一带,活捉陆飞鹏。”
红衣少女一听,立即兴奋地抱住那个黄衣少女,风趣地欢声说:“霜梅姊姊,下山以后,你可不能耍师兄的威风哟!”
诸女见她说得有趣,俱都忍不住哑然笑了。
紫裳少女又望着彩衣少女金蔷和飘香,吩咐说:“你二人扮成表兄妹,再至豫南、黔、湘一带,暗探陆飞鹏的行踪,务必将他活捉回来!”
飘香一听,立即为难地说:“小妹已与陆飞鹏数度交手,即使恢复女儿面目,恐怕他仍认识!”
紫裳少女尚未回答,那个身穿水绿云裳的少女已抢先说了:“香妹尽可放心前去,天下男人个个粗心大意,陆飞鹏虽然和你数度交手,他哪能看得那么仔细,何况你又饰演表妹!”
紫裳少女见诸女皆无异议,立即起身说:“这等重大事情,我必须星夜赶赴九嶷山,尽快禀告恩师知道,然后大家在洞庭湖会面。”
身穿黄衣的少女霜梅,一俟紫裳少女话完,立即为难地说:“我们只知道陆飞鹏是个破衣少年,世上破衣少年那么多,怎知哪个是陆飞鹏?”
紫裳少女立即解释说:“现在诸妹即随我去丹青殿,让飘香妹将那个破衣少年陆飞鹏绘出来,给诸妹看。”
于是,众女纷纷走下亭来,宛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紫裳少女,迳向那片回廊宫殿走去。
陆飞鹏悄悄攀上小桥,望着已经走远的诸女背影,连声暗呼“好险”。
根据诸女的交谈,断定诸女的师父,极可能就是栖凤妃子前辈。
至于栖凤妃子为何如此深恶痛绝男人,的确令人费解。
依照她们如此痛恨男子的偏激性情,四海温玉佩的主人,似乎不可能是栖凤妃子前辈。
但是,那个身穿粉缎公子衫的少女飘香,却说他陆飞鹏正是她师父一直要找的人,而且定要捉活的!
陆飞鹏愣愣地想了良久,愈想愈迷惑,愈想愈糊涂。
如今,要想揭开这个谜,必须先找到诸女的师父!
如果诸女的师父就是栖凤妃子,不但恩师金杖神君的身世得晓,就是残害恩师的恶魔是谁,以及原因和目的,亦可迎刃而解。
现在,要想顺利找到诸女的师父,而证实是否就是栖凤妃子前辈,必须暗中追随紫裳少女。
同时,必须事先看一看诸女下山时的服饰衣着,以便防范被她们发现。
心**间,定睛再看紫裳少女等人,早已越过那片白石回廊。
这时,他已无须再进入宫内,只要隐身在上下峰崖的石屋附近,必可看清她们下山的装束如何。
心**一定,沿着曲池飞身向东墙下奔去。
到达枝叶茂励,结满了红果的果树下,香气扑鼻,令人不禁神清气爽。
陆飞鹏奔驰半夜,腹中已有些饥渴,想到在小屋附近等人的无聊,纵上果树,顺手摘了几个红果。
紧接着,飞身越过宫墙,直向石屋小院前驰去。
这时,夜空高远,月华如练,不徐不疾的山风,吹得满峰上花摇草动,松竹有声,隐约中尚有叽叽虫鸣。
到达小石院前,立即隐身在一簇翠竹内,面对宫殿方向而坐,以便注意紫裳少女等人走来。
他一面吃着香甜味美,清脆可口的大红果,一面回想方才目睹的种种经过。
这时他才惊觉到,万幸没有贸然进入宫内,否则,被那些恨男人如蛇蝎的少女困住,那还了得?
想到她们的自律和惩治条例,见俊美男子而暗生情愫者就要格杀勿赦,堪称是世上最惨酷的刑罚,而对男子尤为惨烈。
陆飞鹏想到此处,觉得今后行道江湖,对美丽的少女,还是敬鬼神而远之的好。
半个时辰过去了,依然未见紫裳少女等人前来。
陆飞鹏仰首一看明月,已经有些偏西了,心想:偌大一座神女峰,上下通路,岂能仅此一处?
正感自己守株待兔的愚笨,蓦见宫殿方向的松竹外,飞身纵出两道人影,迳向这面驰来。
陆飞鹏心中一动,再度隐蔽了一下身形。
凝目一看,只见驰来的两人,正是飘香和金蔷。
飘香秀发高挽,上缀珍珠玉簪,易穿水红云裳,下着百褶长裙,打扮得宛如大家闺秀。
金蔷戴花绸方巾,着牡丹丝绸花长衫,粉裤福鞋,手拿折扇,打扮成一个花花公子模样。
两人默默如飞驰来,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石墙小院,似是都有一份沉重心事。
陆飞鹏看了这情形,觉得非常可笑,心想,既然将男子恨之入骨,偏偏还要穿着男子的衣衫。
心**间,金蔷飘香已来至近前,两人身形未停,腾空而起,飞身纵入小院内。
接着是一阵轻微震动和轧轧的响声,因而证实了小院中的石屋,果然是通往峰腰的通道。
就在这时,身后蓦然又飘来一阵少女的欢笑。
陆飞鹏回头一看,两道人影已到了数十丈外,正是扮演师兄妹的霜梅和玉姬。
玉姬背插短剑,已换了一套玫瑰红色的劲衣,肩披短剑氅,愈衬出她的娇态,刁钻淘气。
霜梅着米黄长衫,束杏黄儒巾,持描金折扇,完全是一副书生打扮。
玉姬嘻嘻哈哈,神情十分高兴,看情形两人似是一面飞驰,一面正在谈话。
只见神情有些凝重的霜梅,微蹙着眉头,似是在回答玉姬的问话而迟疑地说:“只要你我能捉住那个姓陆的破衣少年,师父一定喜欢,也许她老人家一高兴,又准你下山!”
玉姬一听,立即愉快而肯定地说:“只要找到了陆飞鹏,我一定有办法捉住他,我总认为飘香姊姊故意在我面前说别人了不起,而诚心让我生气。”
霜梅微一摇头,说:“不会的。”
玉姬轻哼一声,任性地说:“你还说不会,她故意把那个穿着一身破衣、拿着打狗棒似的陆飞鹏画得那么英俊健美……”
霜梅一听,立即正色说:“姬妹,你怎的这样不信任飘香妹,须知那幅画是雅兰姊姊带去九嶷山呈给师父看的,这等大事,岂敢儿戏?”
玉姬听得小脸一红,顿时无言答对。
两人到达小院前,飞身纵进小院内,由玉姬那份轻灵身法看,较之霜梅,果然技高一筹。
陆飞鹏望着进入小院的玉姬背影,不由冷然摇了摇头,心想:万一我们狭路相遇,倒要看看你有何活捉我陆飞鹏的锦囊妙计。
他根据飘香、玉姬四人的先后离去,因而断定那个仪态高华,美如仙子的紫裳少女雅兰,也将随后到来。
心意未毕,深处松林处果然有一道快速人影射出来,速度之快,的确令人心骇。
陆飞鹏不须凝目细看,来人必是那个叫雅兰的紫裳少女无疑。
眨眼之间,那道快速人影,已使陆飞鹏隐身之处不远,陆飞鹏凝目一看,不自觉地愣了。
只见来人,年约二十一二岁,头上束一方藕色儒巾,身上穿—袭粉紫公子衫,腰悬一柄古色斑斓的长剑,修眉细目,挺鼻朱唇,胜如温玉,色如花艳,竟是一个丰神俊秀的美少年。
陆飞鹏的确看呆了,他虽然知道来人就是紫裳少女,但他却一丝也看不出来,她的化妆技巧如何,可想而知了。
心**间,紫裳少女雅兰已驰至近前,但她看也不看一眼石墙小院,迳自如飞奔向峰崖。
陆飞鹏随着雅兰的背影一看,发现她身后尚斜系着一根以绫布包裹着的二尺短轴。
一见短轴,陆飞鹏立即断定那里面必是飘香绘的那张画像,于是心中一动,决心将画像盗过来,也好让她们知道男人的厉害心**已定,飞身纵出竹后,转首再看,身着紫衫的雅兰,已到了峰崖边。
只见雅兰身形一闪,双袖平展,雪白的绫袖一拂,身形顿时不见。
陆飞鹏不敢怠慢,飞身直奔峰崖。
到达峰崖一看,只见疾泻而下的雅兰,紫衫飞舞,绫袖飘拂,距离那片乱石平崖已不远了。
陆飞鹏看得心头一震,不由暗呼“好快”,跟踪像雅兰这等快速身法的人,过远容易追失踪迹,过近则易被她发现,要想由神女峰跟踪至九嶷山而不被发现,恐怕极难。心意间,正待纵身而下,蓦见乱石间飞身纵出四个小黑点,齐向雅兰迎去。
陆飞鹏一看那四点人影,断定是玉姬、飘香等人。
只见五人会合后,立即向峰腰崖驰去!
陆飞鹏不敢怠慢,立即疾泻而下。
由于有金蔷、霜梅同行,雅兰和玉姬的身法自是不会太快,因而陆飞鹏也不敢过份跟近。
到达峰下,古木蔽天,一片黑暗,雅兰和玉姬等人的身影早已不见。
陆飞鹏唯恐雅兰等人仍在附近,静待良久,方始向山外追去。
到达半山一座山谷,东天已露曙光,游目一看,峰峦峥嵘,苍郁翠黛,云雾飘绕,依然没发现雅兰等人的身影。
陆飞鹏知道这座山谷,是下山人必经之处,根据他熟悉的路径和飞行的速度,他似乎应该走在雅兰等人的前头。
心**未毕,于后山林深处,突然传来一声烈马长嘶!
陆飞鹏心中一动,立即隐身在一排小丛树中。
又是一声马嘶传来,接着是雨点般的紧急蹄声。
陆飞鹏根据杂乱的蹄声,断定奔马不止一匹。
心**未毕,从谷山林处如飞奔出五匹快马,鞍上坐着三男两女,陆飞鹏凝目一看,正是雅兰、玉姬等人。
只见雅兰一马当先,其次是玉姬、飘香、霜梅、金蔷。
陆飞鹏看得异常不解,他们的马寄放在什么地方?何人代她们饲养?根据每匹马的高大膘肥,以及富丽的鞍辔,断定必有专司喂马之人。
继而一想,恍然似有所悟,神女峰下有座规模庞大的紫竹庵,以前他去游玩时,在庵后的一排长房内,曾听到有马嘶传出,这时想来,那座尼姑庵的主持师太,必然与雅兰等人的师父有关。
心**未毕,五匹健马,势如奔雷般,越过山谷,直向山外驰去。
陆飞鹏看了这等声势,再度期望地在心中说,若是也有一匹快马多好!
心**间,五匹快马已消失在谷口外,于是,借着蒙蒙曙光,只得跟在马后向山外驰去。
由于天光尚未大亮,加之山路崎岖,雅兰等人,尚不敢放马飞驰,因而,陆飞鹏也未便尽展轻功追近。
穿林越谷,绕峰涉溪,将至东麓山口,红日已经升起。
这时,山色翠碧,满山鸟鸣,缭绕松峰间的白云薄雾,被朝阳映得幻起各色瑰丽奇彩。
雅兰等五马。放辔疾驰,陆飞鹏也展开轻功在后紧追。
五马在前,狂奔如龙,陆飞鹏在后,疾驰如飞,迎着朝阳晨雾,直向山口外驰去。
就在这时,左侧山坡上,突然传来数声惊急狂呼:“师叔祖,师叔祖……”
疾驰如飞的陆飞鹏,不知那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本能地循声看去。
只见左侧山坡上,两道人影,宛如星走丸泻般,迳向这面仓皇奔来。
打量间,山坡上的两人,蓦然向着这面焦急地连连挥手,同时,气急败坏,声嘶力哑地继续狂呼:“师叔祖请站住,师叔祖请站……”
继续向前飞驰的陆飞鹏,不知道他们在喊谁,游目身后左右,哪里有什么人影?
再向前看,浑身一战,面色大变,闪身隐在一株云松下。
只见前面狂奔的五马,突然勒缰停了下来,马上的雅兰、玉姬等人,俱都迷惑地向着山坡上望去,接着又向这面望来。
陆飞鹏看了这情形,暗庆自己闪躲得快,否则,定被雅兰等人发现了。
但是,山坡上飞驰而来的两人,偏偏挥动着右手,连声高呼“师叔祖”,直向他隐身之处奔来。
陆飞鹏看了这情形,心中又急又气,不由暗冒怒火,真是恨透了这两人。
借着枝叶孔隙再看雅兰、玉姬五人,正目光惊异地向着云松下望来。
陆飞鹏心中一惊,转身向一片小树丛移去。
见他刚刚转身,飞驰而来的两人,愈加地惶声急呼:“师叔祖请止步,斗场在山坡的那一边!”
陆飞鹏焦急万分,游目一看,附近除了他陆飞鹏再没有任何人。
回头再看,那两人已到了山谷,竟是两个一脸污垢,白发蓬乱,身穿百鹑破衣,手拿打狗棒的老花子。
再看两个老花子,神情焦急,满头大汗,四道惊急目光,正期待急切地望着他。
打量间,两个老花子已驰至二三十丈外,飞奔的速度,正逐渐地慢下来,想是看清了陆飞鹏不是他们要找的师叔祖。
陆飞鹏一看两个老花子的愕然失望神色,知道他们认错了人,觑目再看雅兰五人,刁钻任性的玉姬,正待拨转马头转回来。
看了这情形,陆飞鹏再向小丛林内走去。
刚一举步,两个老花子已到了身后五丈之处,同时慌声急呼:“师叔请留步,师叔请留步!”
急呼声中,已到了身后七丈处,四道惊异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胁下和腰部。陆飞鹏又急又怒,尤其听到呼他“师叔”,不由沉声问:“在下与两位素昧平生,不知何事将在下呼住?”
说话之间,觑目看了一眼雅兰、玉姬等人,发现拨马欲来的玉姬,已被唤了回去,因而心中镇定了不少!
立在左边的是个方面大眼,年龄较长的老花子,他首先恭谨地抱拳躬身说:“弟子宋璞和魏武,奉命在此恭迎师叔祖,由于看到师叔系在腰上的四海温玉佩,误以为是师叔祖老人家前来解困……”
陆飞鹏听得心头一震,立即低头看了一眼腰带上系着的玉佩,不由惊异地问:“你们在山坡上怎的知道我身上系着温玉佩?”
较为瘦矮的老花子,立即恭声解释说:“师叔祖的这方玉佩,面向朝阳飞驰,金光闪射,面向落日疾奔,彩毫辉辉,是以师叔一出那道山口,弟子等便以为是师叔祖到了!”
陆飞鹏一听,虽然感到迷惑,但他略一回忆,便立时恍然大悟,因而断定两个老花子说的“师叔祖”,必是在益阳庄前青杨树上吟打油诗的那个老乞丐……
“时间无多,请师叔快随弟子前去斗场,也好多挽救几个枉死的白衣弟子!”
陆飞鹏一听,立即谦和地推辞说:“两位快不要如此称呼,在下既未见过两位的师叔祖,也未拜那位老前辈为师。”
两个老花子听得一愣,不由迷惑地惶声问:“那师叔为何有师叔祖一生不离怀中的四海温玉佩?”
陆飞鹏剑眉微蹙,只得简单地说:“不瞒两位说,在下寄居少林寺时的一天夜晚,突然由梦中醒来,便发现腰带上系着这方玉佩……”
话未说完,两个老花子的精神同时一振,一并齐声惊喜地说:“不错了,你就是师叔祖选中的得意弟子了,他老人家这些年来,天涯海角,奔走江湖就是为了发掘一位资质俱佳,上上奇才的弟子来继承他老人家的衣钵绝学!”
陆飞鹏急忙摇摇头,正待说什么,突闻前面山口处,响起一阵杂乱蹄声。
举目一看,雅兰、玉姬等人,正纷纷催马向外驰去。
陆飞鹏一见,即向魏武、宋璞两人,歉然拱手急声说:“在下急事在身,片刻不能停留,请两位转告令师叔祖,就说在下陆飞鹏对他老人家的隆恩厚德,永记心中,没齿不忘。”
说此一顿,急急指了指腰带上的玉佩,继续急声说:“这方玉佩,本想请二位代在下转交令师叔祖,如今时间仓促,只有待将来有机会再设法奉还了。”
说罢转身,飞身向前驰去。
宋璞、魏武似是没想到陆飞鹏说走就走,心中一急,飞身疾追,同时,惶声急呼:“师叔请止步,巴东分舵已濒临存亡绝境边缘,数百弟子都难逃被推入油锅内,师叔虽有紧急要事待理,岂能忍心不救数百弟子惨遭油炸的命运?”
陆飞鹏听得心头一震,倏然刹住身势,立即望着飞扑而至的宋璞、魏武两人,迷惑地急声问:“你两人方才说什么?”
魏武老眼含泪说:“师叔如果能去解困,数百弟子则免却被油锅炸焦的惨绝命运。”
陆飞鹏一听,立即激起他的侠义天性,剑眉一轩,不由沉声说:“竟有这等事?”
宋璞也老泪纵横地说:“斗场就在山坡那面,师叔过去一看便知。”
陆飞鹏虽觉跟踪雅兰前去九嶷山重要,但他认为救数百人的性命,尤为重要,莫说那位前辈异丐对他陆飞鹏尚有打通任督二脉之恩,即使是不相识之人,遇有灾难求援,亦应教人于危,仗义助拳!
于是,毅然挥手沉声说:“走,我倒要看看世间竟有炸活人的事。”
说罢,当先向数百丈外的山坡上驰去。
宋璞和魏武见陆飞鹏毅然答应前去,俱都暗暗感激,两人虽然不知陆飞鹏的武功如何,但根据方才看到的快速身法和师叔祖赠的四海温玉佩,断定陆飞鹏的武功必然超绝不俗。
为了令陆飞鹏了解全盘原因,宋璞当先追到陆飞鹏身侧,恭声说:“弟子先将全盘经过禀报给师叔知道……”
陆飞鹏一听老花子仍呼他“师叔”,立即沉声说:“两位有话请讲,切不可再叫在下师叔!”
宋璞和魏武同声应是,宋璞继续说:“巴东分舵多年来一直在川、贵、两湖与陕南一带募劝讨饭,但是就在去年秋天,兴山一带突然成立了一个鬼刀会。
为首的是鬼王刀刘瞻,阴阳两堂的堂主是鱼睛鲨和广额豹,三人时常怂恿部下杀害本帮弟子,企图将本帮分舵驱出巴东地区,因而,双方选地比武,败的一方,自动退出川贵等区……”
话未说完,三人已驰上山坡,同时,随风传来一声刺耳惊心的凄厉惨叫。
魏武首先举手一指另一面的山坡下,悲痛地说:“师叔清看,那就是斗场了!”
陆飞鹏无心再计较魏武为何仍呼他师叔,因为,他已被斗场中的情景和那声惊心惨叫吸引了。
只见山坡下的一片广大草地上,南北两面立满了人群。
站在北面的人,多是身背兵刃的劲装大汉,而南面立着的,则是清一色的蓬头垢面,身穿破衣的叫花子。
双方相距约二十丈,在两方队前数丈处,各建一座木台,台下即是一口直径九尺的大油锅,锅下烈焰熊熊,锅内沸油翻流滚,热气蒸腾。
尤其丐帮这边的大油锅内,油花高炸,“轧轧”响声惊心,显然里面炸着活人。
三个蓬头老花子,飞眉怒目,满面煞气,目光凶残地望着对面木台上。
对面木台上,也立着三个咬牙切齿,满头大汗,面目狰恶的凶汉。
一个是青巾包头,浓眉豹眼;一个是黑衣劲表,狮鼻鱼眼;另一个则是紧身衣靠,削腮广额。
虽是双方之人,个个咬牙切齿,互相挥手叫骂,毫无示弱认输之意,但是,双方台后的小乞丐和劲装大汉,却个个面如土灰,俱都浑身打颤,无一不是满头冷汗。
陆飞鹏一面打量,一面听宋璞继续说:“两方交手近百场,互有死亡,但是,舵主白日游神秦旺和鬼刀会的会首刘瞻的最后一仗,苦战半日,依然不分胜负。
最后,双方决议炸活人,哪一方示弱不敢继续推人下锅,哪一方便必须退出巴东地区……”
陆飞鹏听罢,只气得浑身颤抖,血脉贲张,他确没想到世上竟有这等残忍疯狂,毫无人性的愚蠢人。
心意间,又听宋璞继续说:“弟子和魏武,曾经再三苦劝舵主,但他执迷不悟,坚持要拼下去……”
话未说完,蓦见丐帮的木台上,当前一个老花子,面目凄厉,鬓发俱张,指着对面木台上,凄声厉喝问:“姓刘的,本舵的人已炸焦了,你阁下的人还不请上来吗?须知本舵锅中的油花一沉,你阁下就输了……”
话尚未完,对面青巾包头的凶睛恶汉,突然厉声大骂:“放你娘的屁,老子的人正在整理衣服……”
话未说完,丐帮的三个老花子,立即仰天发出一阵得意的哈哈狂笑!
笑声未敛,对面木台后面的长梯上,两个彪形凶汉,已拖拖拉拉地扶上一个崭新劲装的青年。
只见那个青年,最多二十二三岁,早已吓得面如白纸,两腿打颤,如雨般的冷汗,令他已无法睁眼。
广额削腮的凶汉一见,急上两步,猛挥一掌,叭的一声打在青年的脸上,同时厉声大骂:“鬼刀会竟有你这等孬种出来现眼!”
说话之间,伸手握住青年的左肩,猛然提起,直奔台前。
飞驰中的陆飞鹏一见,顿时大怒,杀机倏起,不由震耳一声厉喝:“鼠辈住手……”
厉喝声中,左手控杖,右手立即取出一只蹁跹金铃,接着举臂一扬,立即振腕打出。
只见一道金光,疾如奔电,挟着摄人惊心的厉啸,直向鬼刀会的木台上射去。
陆飞鹏这时是何等功力,加之他正在暴怒之际,那声大喝,不啻平地暴起的春雷,声震山野,群峰回应,余音历久不歇!
丐帮分舵的数百乞丐和鬼刀会的徒众,闻声同吃一惊,纷纷循声望来。
但他们尚未看清陆飞鹏身在何处,那道金光,挟着摄人厉啸,已到了鬼刀会的木台上。
金光过处,盖骨横飞,脑浆激溅中,暴起一声凄厉尖叫,那个突睛削腮的恶汉,身形一旋,两手扑天,翻身栽倒台上,那个新衣青年,早已吓得失去了知觉,是以也跌倒台上。
那道金光,挟着惊心厉啸,继续斜斜上升,直飞半天,再向山坡上空盘旋飞去!
双方数百人众,看了这等声势,俱都惊呆了。
紧紧跟在陆飞鹏身后,如飞奔向场中的魏武和宋璞,同时望着丐帮台上的三个老花子齐声高呼:“秦舵主,快来迎接陆师叔!”
丐帮人众听说身穿清洁破衣,手拿奇形打狗棒的少年是舵主的师叔,立即暴起一声疯狂欢呼,声震山野,直上晨空!
陆飞鹏这时才恍然大悟,魏武、宋璞何以一直呼他“师叔”,想是让他出师有名,以便借口。
鬼刀会的徒众看了这情形,俱都大吃一惊,鬼刀王刘瞻和鱼晴鲨两人也完全惊呆了。
陆飞鹏一到场边,白日游神秦旺,早已率领着另两名老丐,飞身纵下木台,急步向前迎来。
白日游神秦旺,神色迷惑,但仍一脸的凶焰,他注定剑眉如飞,面透杀气,星目冷电闪烁,朱唇苍白紧闭的陆飞鹏,感到十分惊异,他在丐帮数十年,从没听说有这么一位少年师叔!
但当他发现陆飞鹏系在腰带上的四海温玉佩时,他的面色一变,浑身打了一个冷战。
于是,即和另两个阴鹫老丐,同时急上数步,抱拳躬身说:“巴东分舵主,弟子秦旺,叩见师叔!”
说罢,“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其余两人也同时伏在地,恭声报名说:“巴东分舵,议事胡六,刑事王五叩见陆师叔!”
陆飞鹏怒目一看场中,发现双方油锅下的空地上,分别横陈着已被炸焦的尸体,竟有十数具之多!
有的尸体骨肉模糊,有的尸体焦烂乌黑,有的尸体缩小如同婴孩,有的尸体腹部炸开头骨爆裂,真是惨不忍睹。
陆飞鹏看了这等惨绝人寰的残酷情形,只气得双目尽赤,俊面铁青,不由注定白日游神秦旺怒声问:“这等大事为何不向贵帮总坛报告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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