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鹏一俟阮大有走后,立即以乌金杖的锋利尖锥,在古琴的头端,轻轻划开一个圆洞,谨慎地将乌金杖由洞口放进去。
古琴虽长四尺四寸,而乌金杖仅有四尺一,但由于兽头较大,仍无法完全放进琴身内。
那颗畸形兽头,露在琴外,龇牙咧嘴,目光炯炯,血红的宝石,配上墨绿色的琴身,另增不少奇异情趣,若非内行人,尚以为是琴头上的装饰。
陆飞鹏将乌金杖放好,立即将古琴放进琴囊内,迳至内室,匆匆脱下布衣。
内室原无灯光,一脱布衣,满室顿时一亮!
陆飞鹏心中一惊,这才发现是身上的天丝锦大放光芒,但他无暇多想,立即换上新装。
最后,束好儒巾,理了理发髻,携起琴囊,迳自走出房来。
这时院中已恢复平静,仅一些送酒菜的店伙,匆匆来往走动。
陆飞鹏携着琴囊,从容就步,令人一见,有松风明月之感惹得不少店伙转首注目,即使刘七、张三,乍然间也不知是谁,只觉得有些面熟。
走出店门,神骏高大,鞍辔齐全的黑子,正拉在一个店伙手中,阮大有则恭谨地站在黑子的身边。
阮大有一见从容走出店来的陆飞鹏,双目一亮,顿时呆了。
只见换上新装的陆飞鹏,丰神俊逸,儒雅英迈,“玉树临风”已不足状其轩昂仪态,真是星目朗朗,剑眉含烟,唇红而齿白。
打量间,陆飞鹏已走至近前,阮大有立即愉快地赞声说:“师叔换上新衣,英武中透着书卷气,即使子都、宝玉在世,亦不足与师叔争衡媲美!”
陆飞鹏谦和地一笑,正待说什么,蓦见对街客店前立着几个衣着华丽,俱都携有兵器的青年,显然都是武林人物。
因而心中一动,立即改口问:“根据方才宿店客人的情形看,石门城内似乎有什么大庆典……”
话未说完,阮大有立即以恍然大悟的口吻,解释说:“明天是沅江益阳庄铁掌银剑商老英雄的华诞……”
陆飞鹏一听“商老英雄”四字,俊面突然一沉,不自觉地哼了一声。
阮大有生像威猛,头脑却极机警,一看陆飞鹏的神色,急忙改口说:“这些三山五岳的英雄豪杰,可能都是去益阳庄凑热闹,打牙祭,也许……也许别有目的……”
说着,即将陆飞鹏手中的琴囊接过,系在鞍后。
陆飞鹏听得到剑眉一蹙,不由迷惑地问:“什么目的?”
阮大有神秘地一笑,特地压低声音说:“商耀南这次作寿,极可能趁机选个乘龙快婿。”
陆飞鹏一听,脑海中立即掠过一个一身猩红,泼辣艳丽的少女,因而不自觉地急声问:“这话是真的?”
阮大有误以为陆飞鹏有射雀之意,特地风趣地说:“师叔不信,明天去时便知!”
陆飞鹏一听,俊面通红,顿时火起,不由怒声说:“枭雄之女,谁人肯娶?大丈夫何患无妻,而定要作那沽名钓誉的商耀南的东床佳婿?”
际大有见陆飞鹏怒声变色,忿言忿语,愈说愈声高,愈说愈有气,不由吓得连连惶声应是。
尤其,商耀南桃李满天下,徒弟多是巨绅豪富的子女,万一被对方的门下听去,立即便有是非。
觑目一看,对街几个华服青年,果然停止了交谈,纷纷转首望来。
阮大有一看,心中愈加不安,根据几人的神色,似乎没有听得十分清楚,于是,急忙抱拳恭声说:“恭请师叔上马,祝您一路风顺!”
陆飞鹏想到商耀南,心中便不禁有气,尤其听说要选女婿,不知怎的,更是怒火倏起。
但是,他由店伙手中接过马缰,仍谦和地向阮大有略致谢意,并愉快地说声“后会”,接着飞身上马直向南关驰去。
到达南关,城门已有一扇关起,再迟片刻便不能出城了。
陆飞鹏一出南关,立即放马飞驰,沿着南行官道,乘着夜色,疾如脱兔,快如乌烟,直奔正南。
这时,夜空高远,繁星万千,远近景物,隐约可见。
陆飞鹏坐在快如流矢的宝马上,迎着清凉夜风照说应该身心舒坦,但他却烦躁不安。
尤其是商媛媛的艳丽影子,以及在南阳郊外见他纵身河内的惶急戚呼,一直在他的脑海心灵里飘来浮去,时隐时现。
他自觉并不喜欢商媛媛,而且还有点看不惯她那付泼辣劲儿,并且更气恼他的父亲商耀南。
但是,不知怎的,自他听说商耀南欲趁寿诞之便,暗选东床的消息后,他突然变得焦躁不安。
这也许是在益阳庄前,商媛媛曾经一再向商耀南美言,也许是在南阳郊外,受了她那声惶急呼唤的感动,而对她有所关怀。
这时,陆飞鹏的心里是矛盾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力量,这是什么原因。
总之,他觉得商媛媛不该嫁给别人,但他似乎也无意娶她为妻。
陆飞鹏在恍恍惚惚的心情下任由黑子默默放蹄飞奔,只觉满天繁星旋舞,大地飞掠倒逝,劲风迎面,响声呼呼。
蓦然,
陆飞鹏心中一惊,急忙定神,举目一看,前面官道上现出三个黑影,扬起三点烟尘,断定那是三个星夜乘马赶路的人。
继而游目一看,东天已升起一勾朦胧弯月,大地已罩上一层蒙蒙月色,已是二更时分了。
黑子果然是一匹追风宝马,就在他游目原野的一瞬间,前面三个黑点,已清晰地看出是两男一女和三匹马影。
最能显出黑子神速的是那三匹快马,同样地正在放蹄向前飞奔。
这时,前面三马上的两男一女,已警觉到后面有人,纷纷回头望来,三人六道目光,闪烁明亮,宛如夜空中的寒星。陆飞鹏根据三人冷芒四射的目光,断定前面的两男一女非但俱是武林人物,而且俱都功力不俗。
黑子的确太快了,眨眼已追至三马身后不远。
陆飞鹏凝目再看,暗呼不好,面色大变,前面三人正是玉姬、霜梅和雅兰,这真是冤家路窄。
就在这时,黑子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嘶。
雅兰三马一听,只吓得惊惶连嘶,纷纷窜下官道。
雅兰、玉姬、霜梅三人,猛力收缰,齐声怒叱。但是,三马依然挣扎四奔,根本不听指挥。
就在三马惊惶四窜之际,黑子挟着一声悠长怒嘶,就在三马之间,如飞而过。
也就在黑子如飞而过的同时,蓦闻玉姬一声怒极娇叱:“兰妹妹,他是龙鹤公子!”
陆飞鹏心头一震,急忙回头——只见猛力勒着挣扎座马的蓝玉姬,右掌已经扬起,无数银丝正向他射来。
陆飞鹏心中一惊,知道是透心神针,慌急间,右掌一翻,遥空掌猛力劈出。
但是,无数银丝竟穿过遥空掌的掌风,继续向他射来。
陆飞鹏这一惊非同小可,再想施展震云雷已来不及了,仓促间,倏然转身,迅即伏在马鞍上。
就在他伏向马鞍的同时,身后已传来蓝玉姬的娇声怒叱:“姓龙的鼠辈,你已中了本姑娘的透心神针,快将恶魔残毒尊者的藏身之处说出来,本姑娘饶你不死。”
陆飞鹏听得心头一震,知道他背上已中了无数透心神针,由于没有痛苦感觉,断定是天丝棉发挥了奇功。
心**间,又听霜梅催促说:“姬妹,我们快追,不出二三十里,他一定会跌下马来。”
陆飞鹏佯装伏在鞍上,悄悄回头一看,只见蓝玉姬三人的身形和马影,已分不清楚了。
由于身后官道上的三点扬尘,断定雅兰三人已经飞马追来。
陆飞鹏坐直了身形,暗暗庆幸穿上了天丝锦,并不停地连呼厉害,他这时才恍然想起透心神针专破各种护身神功,岂能穿不透遥空掌风?
同时,他也明白了龙鹤公子何以被透心神针击中,乃是因他忘记穿上天丝棉。
一想到龙鹤公子,他立即联想到昂首竖鬃,电掣飞驰的黑子。
黑子的确是一匹千里宝马,在世外高人之间和他们之间的弟子门人们,似乎对黑子的来历形状非常清楚,所以,黑子一入蓝玉姬的眼睛,便能脱口呼出龙鹤公子。
而蓝玉姬的出手之快,腕劲之强,功力之厚,在黑子急如奔雷般的飞驰中,仍能将透心神针击中,的确令人震惊。
身为诸妹妹之首,艳绝群妹的薛雅兰,不知为何一直沉默,似是有着满腹心事。
心**间,前面已传来阵阵隐约可闻的水鸣!
陆飞鹏急忙一定心神,知道距离沅江已不太远了。
举目一看,数里外一片黑压压的繁盛茂林,一望无限。
陆飞鹏知道那就是沅江一带著名的夹岸桃林,仔细算来,再有二三十天,桃子便可丰收了。
回头再看,只见官道的尽头,依稀有三点灰暗烟尘扬起,知道雅兰和玉姬三人,仍在身后紧迫。
打量间,水声愈加清晰,前面已现出堤影一线。
陆飞鹏知道前面就是江边了,沿江向南,不出二三十里,便是铁掌银剑商耀南的益阳庄了。
一想到益阳庄,他立即联想到商媛媛,因而趁顺路之便,决心前去看看。
但是,身后尚有紧紧追来的玉姬、霜梅和雅兰,必须设法甩掉三人的穷追才好。
心意间,民道两侧,已是结满了鲜桃的茂盛桃林,紧接着,黑手一声长嘶,如飞奔上江堤。
陆飞鹏回头再看,只见三点黑影,依然如飞驰来,于是心中一动,拨马奔下江堤,迳自驰进林内。
林内枝叶茂盛,鲜桃密结,压得细枝几乎接地,因而无法飞驰。
陆飞鹏怕折损了桃枝,撞落了桃子,只得飞身下马,牵着黑子向深处疾奔。
黑子相当机警,一看陆飞鹏的神色行动,似乎已知道小主人必是发生了事情,因而静悄悄地跟在身后。
一阵疾走,深入至少半里,来至一处乱石小径交叉之处,立即停了下来。
陆飞鹏为了证实薛雅兰三人是否确已过去,因而将黑子隐藏在数丈大石之间,折身向来时的江边驰去。
飞驰中,凝神一听,周围数里内竟没有马奔蹄声。
陆飞鹏觉得奇怪,心想,难道她们已经过去了不成?
心**间,飞身纵上江岸,游目前后,哪里有半个马影?
正打量间,七八丈外的桃林深处,突然传来一个清脆而迷惑的声音,说:“奇怪,小妹清清楚楚看见他在附近奔进林来,怎的竟会不见?”
陆飞鹏听得心头一震,这声音正是蓝玉姬,只是不知她怎的有如此精锐的眼力,居然在数里以外,而能看清他入林的位置。
心**间,又听霜梅附声说:“是的,小妹也看到他马鞍上的那蓬毫光就在附近一闪,再没看到出现。”
陆飞鹏一听,恍然大悟,原来她们是根据马鞍上那些明珠宝石,在蒙蒙月光下的反光,而断定人在此地进入林内,因而肯定地在附近找寻。
有了此番教训,他觉得在必要时,应该将马鞍用毛毯掩蔽起来心**未毕,又听薛雅兰迷惑地说:“照说,他早该坠下马来,怎的会支持这么久仍未晕厥?”
蓝玉姬肯定地说:“兰姊姊,我们再往深处找找看,他在马上如此颠簸,必然加速血液循环,死得更快……”
话未说完,突然传来一阵急如骤雨般的紧密蹄声。
立在江堤上的陆飞鹏,循声一看,只见来时的官道上,三点快速马影,带起三道滚滚扬尘,如飞驰来。
根据三马的飞奔情形,显然比雅兰三马的品种和马速又高了一等。
打量未完,蓦闻林中的霜梅急声说:“不好,一定是姓龙的恶徒溜了,我们快去岸上看看。”
陆飞鹏心中一惊,飞身纵进江岸内面的芦苇中,悄悄隐好身形。
随着蹄声的清晰,三匹奔来的快马,显然已不太远,桃林深处的雅兰三人,也拉着座马,匆匆地奔出来。
陆飞鹏举目一看,这才发现身着紫衫的雅兰,背后仍背着那幅绢轴画像,在她芙蓉般的娇靥上充满了焦虑神色。
霜梅的柳眉间,暗透忧急,而玉姬的美丽面庞上,却尽是气恼和忿懑。
雅兰三人向着奔来三马一看,似乎都有些感到失望,于是三人顺着江岸又举目向正南察看。
陆飞鹏悄悄探首芦外,凝目一看,只见三匹快马上,坐着一个俊美少年和两个肥胖壮汉,形成品字如飞驰来。
当前白马上的俊美少年,束粉蓝儒巾,着淡青公子衫,腰悬长剑,生得修眉细目,唇红齿白,鹅蛋形的脸上红润白皙,一望而知是个富家弟子。
马后两个胖汉,一个高一个矮,高的黑,矮的白,一律男仆装束,但都衣着华丽,显示出他们都是豪门的仆奴。
高个子男仆,着缎质黑衣,生得肥头大耳,小眼秃眉,蒜头鼻子厚嘴唇,光下巴没有胡须,看来最多二十岁。
矮个子男仆,着缎质青衣,生得白胖胖的南瓜脸,大眼平眉,小鼻子撅嘴,同样的没有胡须。
两个男仆的身材虽然高低不等,但他们用的兵刃却都相同,俱是数十斤重的多棱多齿的镔铁杵。
打量未完,三马已如飞似地奔上堤来,陆飞鹏定睛再看,星目倏然一亮,神情不由一呆。
只见马上主仆三人的鬓角不但相同,而且俱都又长又低。
陆飞鹏虽然江湖阅历不多,但对于女着男装,易钗而弁的少女,却入眼便能看出她们的底细。
飞马冲上江堤的主仆三人,八成都是女儿。
心**未毕,蓦见身着青衣的白胖男仆,突然向着拉马四望的雅兰、玉姬三人,不太客气地大声问:“喂,你们可曾看见一个骑黑马的穷小子由这里经过?”
陆飞鹏一听,这阵洪亮沙哑而略带女人腔的声音,顿时恍然大悟,马上三人正是客店隔壁的一主两婢,而发话的男仆,正是那个叫如花的丫头,只是不知她们怎的发觉而追来的。
雅兰蹙了蹩黛眉,霜梅仅冷冷地看了一眼如花三人没有理,而一直不如意的玉姬,却徽剔黛眉,沉声说:“哪个有闲情管你们的闲事。”
说话之间,如花三人已到了近前,同时勒住马匹。
另一个高胖黑脸的想必是似玉,突然一瞪小眼,怒声说:“你这人怎的这样不懂江湖规矩,问一问你,也不会问掉你身上的一块皮!”
陆飞鹏一听,心知要糟,这位似玉准要吃亏。
果然,蓝玉姬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声娇叱说:“你这蠢才,居然胆敢教训起姑娘来。”
来字出口,玉手已扬,纤细如春葱似的中食二指,已然弹出一缕劲风,直奔似玉的天灵穴。
陆飞鹏看得大吃一惊,知道玉姬心情忿懑,因而怒下煞手,如被弹中,似玉的天灵盖势必被贯穿一个洞。
基于救人,陆飞鹏本能地翻腕劈出一道遥空掌风。
也就在陆飞鹏翻掌的同时,当前白马上的身着蓝衫的小姐,也惶恐地将右掌高高举起,连连挥动,同时慌声说:“姑娘别生气……”
话未说完,噗的一声,陆飞鹏的掌风和蓝玉姬的指力恰在似玉的马头上空相触马上的蓝衫小姐和如花、似玉看得一愣,闹不清怎的会“噗”的一声。
但是,玉姬、霜梅和雅兰却神色一变,俱都惊异地望着白马上的“俊美少年”。
那位蓝衫小姐,看来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她的惶急挥手,只是希望蓝玉姬不要生气,避免发生冲突。
这时趁雅兰三人一愣之际,就在马上,急忙拱手一揖,面向蓝玉姬歉声说:“姑娘乃是武林侠女,何必与两个奴才一般见识?请看小生薄面,饶过这两个奴才,小生这厢赔礼了。”
说罢就在马上一揖。
薛雅兰见蓝玉姬不睬,急忙拱手还礼,但却谦和地问:“敢问少侠属何门派,尊师何人,可否见告?”
隐身芦苇中的陆飞鹏一听,知道雅兰已疑白马上的蓝衫小姐必与残毒尊者有渊源。
心**间,马上蓝衫小姐已谦和地回答说:“小生无门无派,也无师承,些许肤浅剑击,乃是得自父兄……”
话未说完,雅兰突然脱口问:“敢问少侠可是姓龙?”
马上蓝衫小姐一听,误以为雅兰已识破她的乔装,不由双颊顿时一红,因而略显羞怯地颔首应了个是。
蓝玉姬一听,立即微剔黛眉,沉声问:“这么说来,龙鹤公子就是你的哥哥了?”
马上的蓝衫小姐一听,顿时愣了,不由木然摇摇头。
白白胖胖的如花,两眼一瞪、突然怒声说:“我家老爷龙万钧,我家少爷龙腾云,我家小姐叫龙茵茵,龙家的少爷自然呼龙公子,这还用问。”
蓝玉姬心中本就有气,这时经如花一抢白,怒火再起,黛眉一剔,正待说什么,雅兰已向她作了一个“忍耐”手势。
霜梅似乎也知道问错了,因而有意转变话题,问:“你们方才可是说追一个穷小子?”
马上蓝杉小姐龙茵茵一听,明眸不由一亮,急忙连连颔首说:“是的,是的……不不,他已换了一身华丽儒服!”
雅兰和霜梅同时茫然摇摇头,表示不知,也只好就此各自赶路。
但是,多嘴的似玉却忿忿地说:“这个姓陆的穷小子,本来是一身破衣,不知怎的偷了一匹鞍上缀满了明珠宝石的黑马,又换了一身黄绢儒服,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位豪门公子……”
雅兰三人一听“姓陆的破衣少年”,骄躯一颤,面色大变,不由同时急声问:“你们可知那个姓陆少年的名字?”
如花怒哼一声,耸起鼻子忿声说:“就是那个害得我家表小姐终日哭哭啼啼,非他不嫁的穷小子陆飞鹏。”
雅兰三人一听,芳心深处同时掠过一个可怕的影子,俱都呆了。
白马蓝衫的龙茵茵,修眉微剔,怒目瞪着如花,叱声说:“你这是怎的讲话?这与表小姐何于?”
如花依然不服气地说:“表小姐终日以泪洗面,本来就是陆飞鹏那小子害得嘛!”
龙茵茵见如花仍不停嘴,只气得浑身微抖,正待说什么,玉颊苍白的薛雅兰,已惶急地问:“请问那个陆飞鹏的儒服是何颜色?”
似玉以漫不经心的口吻冷冷地说:“杏黄儒巾乳黄衫,雪绫绢裤粉底靴……”
雅兰三人一听,不禁惊得有些张口结舌,鬓渗冷汗,不由震骇地齐声问:“他的马……”
如花也冷冷地说:“黑马金鞍,袖珍马鞭,银镫丝缰,后有琴囊……”
话未说完,蓝玉姬“哎呀”一声,翻身倒向地面。
人影一闪,连声娇呼,雅兰和霜梅,伸手将玉姬扶住。
白马上的龙茵茵一见,飞身纵下马来,立即奔向雅兰,同时急声问:“这位姑娘怎样了?”
雅兰抱着娇小艳丽的蓝玉姬,惊急惶声说:“她晕厥了!”
龙茵茵走至近前一看,只见蓝玉姬,黛眉紧锁,樱口紧闭,秀丽的面庞上已没有一丝血色。
如花、似玉两人也下马走了过去,低头一看蓝玉姬,立即以兴灾乐祸的口吻说:“方才还那么凶,如今已断了气。”
正在为玉姬推拿的霜梅一听,顿时大怒,正待出手惩治两人,龙茵茵已剔眉睹目,脱口怒声说:“你两人站远些。”
怒叱声中,玉手已扬,叭叭两声脆响,立即掴了如花、似玉每人一个耳光,吓得两人抚着面颊跑了回去。
雅兰、霜梅一见,救人要紧,无心再去计较。
龙茵茵叱退两个蠢丫头,立即望着雅兰、霜梅关切地说:“敞表亲的益阳庄就在前面十数里外,可去庄上救治比较方便!”
雅兰立即感激地说:“谢谢你,不必了!”
话声甫落,昏迷中的蓝玉姬,嘤咛一声,接着睁开了眼睛,雅兰和霜梅,立即让她盘坐调息。
雅兰一俟玉姬坐好,立即望着龙茵茵谦和地说:“舍妹已经醒来,少侠有事请便!”
龙茵茵很知趣,立即谦逊几句,迳由如花手中接过马匹,说声“后会”,即和如花、似玉上马迳向正南驰去。
隐身芦苇中的陆飞鹏,一直愣愣地望着蓝玉姬,感到十分迷惑,他闹不清蓝玉姬为何会晕死过去。
心**未毕,蓦见雅兰忧虑地望着霜梅,问:“梅妹,你看方才黑马上的那人,可是龙鹤公子?”
霜梅紧蹙柳眉,沉思良久,才不安地说:“马好像是龙鹤公子的,马上的人似乎要比龙鹤公子英俊年轻,好像有些面熟,但小妹不敢肯定就是陆飞鹏!”
雅兰看了一眼盘坐地上,垂目调息的蓝玉姬,忧急地说:“我想姬妹妹发针时,一定看清了那人的真正面目……”
话未说完,盘坐地上的蓝玉姬,突然掩面哭了,同时颤声说:“那人回头时,很像陆飞鹏,当时小妹吓呆了,但一直不敢说……呜呜……果如金前辈说的那样,陆飞鹏死了,师父一定会悲痛欲绝……”
霜梅早已听得娇靥失色,不由忧急地说:“可是他为什么施展恶魔残毒尊者的遥空掌?”
玉姬一听,不由懊恼地哭声说:“他为什么不用震云雷,他为什么不用震云雷……”
雅兰不知何时已流下两行晶莹泪珠,黯然戚声说:“假设他施展震云雷,哪里还有你的小命在?”
玉姬痛苦地嘶哑哭声说:“这时想来我宁愿死了好!”
雅兰黯然一叹,流着泪说:“姬妹不要哭了,我们再进林内找一找他吧,假设他仍有一口气在,还有希望将他救活过来!”
玉姬无奈,只得立起身来,抽抽噎噎地拉马跟在雅兰和霜梅的身后,走下江堤,进入林内。
陆飞鹏愣愣地望着三人进入林内的背影,愈加闹不清栖凤仙子与恩师金杖神君间,究竟有何密切关系。
根据他们的对话,金员外显然已对她们说了全盘经过,否则,偏激的蓝玉姬,不会突然改变了态度。
心**间,悚然一惊,已听不到雅兰三人的蹄声了。
继而一想,目前仍不宜和他们照面,最好是同时到达九嶷山,先会见栖凤仙子前辈。
心**已定,飞身纵出芦苇,绕过一段桃林,迳向放马处驰去。
到达放马处的乱石地,黑子早已探首石外,昂首竖耳,马目闪光,正机警地向他望来。
陆飞鹏先含笑挥了挥手,奔至黑子身前,又亲切地拍了拍黑子的马颈,拉起丝缰沿着小径,徒步向正南疾走。
通灵的黑子一见陆飞鹏的神色,似是知道事态严重,也一声不吭地悄悄跟着走。
陆飞鹏拉马疾走,前进至少数百丈,才飞身纵上马鞍,直向正南驰去。
飞驰中,举目一看,只见十数里外,一片广大荫影,灯火点点,光亮冲天,断定那就是商耀南的益阳庄。
陆飞鹏一见益阳庄,在心情懊恼下,也不禁有些感慨激动,想到数月前和齐公公来投奔商耀南拜师时,何曾想到有今天。
但想到商耀南、乌贵西以及那些孤假虎威的庄丁嘴脸,便恨不得立刻到达益阳庄……
心**未毕,发现数里外的桃林间,隐约现出一幢房影,似是护桃林的人家,又似是一座祠堂。
继而衡量一下那座房影和益阳庄间的距离,最多五六里地,正好寄放马匹。
心**已定,加速疾驰,瞬间已距那座房影不远了。
就在这时,前面树荫下,突然响起一个洪亮声音,谦和地问:“前面来人,可是为商老英雄祝寿的?”
陆飞鹏听得心头一震,他确没想到益阳庄竟在数里外的大小道路上,派有迎接贺客的人。
心**间,早已朗声回答说:“不错!”
说话之间,已至树荫近前,发现树下竟立着一个年轻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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