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风和日丽,气温宜人,飞鹏和宜君沿着沅江西岸飞马前进,那片占地极广的益阳庄,已经在望。
陆飞鹏一见那片崇楼高阁、金碧辉煌的大庄院,恨不得一步赶到庄前,找到乌贵西,将齐公公救出来。
宜君和飞鹏在途中已有了向铁掌银剑商耀南要人的对策,这时一见飞鹏的神色,立即提醒说:“由于印空尚在途中,乌贵西自然尚不知道少林寺发生的事情,我们去时,只言拜见庄主,不谈乌贵西的事情,如果你神色激动,声言厉色,乌贵西做贼心虚,必然悄悄逃走,或预作准备。”
陆飞鹏忿忿地点点头,恨声说:“不知怎的,我一看到益阳庄,便不自觉地怒火倏起。”
说话之间,已到了那片广大桃林边缘。
由于借口拜会商耀南,两人只得绕至渡口处沿着笔直的大道,直奔庄前。
庄道上冷冷清清,既无车马也无人影,显得异常冷落萧瑟。
陆飞鹏觉得奇怪,往日车水马龙,访客川流不息,怎的今天如此寂落?
回头看看渡口,根本看不见渡出的影子,同样的行人绝迹。
陆飞鹏看得非常不解,心里:莫非因为他陆飞鹏那夜大闹益阳庄,而严重的损伤了商耀南在武林中的威望?
但是,即使如此,也不致没落得如此之快,至少拜在商耀南门下的弟子有来往。
宜君从未来过益阳庄,自然也未见过昔日庄前的热闹盛况,当然也不觉得有何异样。
这时见飞鹏神色惊异,东张西望,不由迷惑地问:“陆哥哥,有什么不对吗?”
陆飞鹏疑惑地点点头说:“益阳庄可能出了大事变!”
说话之间,距离庄前广场已经不远,而巍峨的庄门亦清晰可见!
但是,当陆飞鹏和宜君一看到庄门的情形,都不约而同地同时脱口轻“啊”立即勒住了座马。
只见巍峨堂皇的大庄门上,雪绫白绢,高大素坊,蓝纸银花,黑墨幛挽,一副办丧景象。
十数庄汉,一律黑衣,每人的袖臂上,缀着一圈麻皮,但都默默地黯然用立,再也看不到昔日那种飞扬狂妄的傲气。
陆飞鹏看了这情形,完全愣了,他不知道庄中去世的是何人?但他敢断言不是低下之辈。
他首先想到的是铁掌银到商耀南。
他深怕那夜大闹庄院,商耀南自觉丧尽了颜面,气忿之下,郁火难散,因而寻了短见。
果真如此,他这时前去,自然会引起全庄的忿怒和不满,而且,也不便再见商媛媛。
正心**间,身畔的宜君,似自语又似对飞鹏,迷惑地说:“不知商耀南的什么人死了。”
飞鹏一听,不由惊异地问:“君妹你说不是商耀南”宜君凝重地说:“如果是商耀南死了,素坊上必然尽缀银花,如今上面间而有蓝纸,显然是商耀南的子侄之辈、”飞鹏一听,放心不少,立即催促说:“既然如此,我们去吧!”
说罢,轻抖丝缰,即向庄门前走去。
宜君一面催马一面凝重地说:“虽然不是商耀南,但这人在益阳庄上,也是相当有地位的人!”
飞鹏会意地点点头,他自觉那天夜晚并未伤及玉面小太岁商达宝,即使去世的人是商达宝,也与他无关。
这时,庄门下的十数庄汉,早已发现了飞鹏和宜君,其中一人,已转身向庄内奔去,想是通报去了。
飞鹏和直君来至庄门前,同时下马,顺手将丝缰系在鞍头上,任马自由活动。
一个神色略显紧张的中年庄汉,早已由庄门高阶上迎了下来面向飞鹏恭谨地抱拳躬身,恭声问:“公子可是陆小侠?”
陆飞鹏也拱手还礼,谦和地说:“不错,在下正是陆飞鹏,专程前来拜访商老英雄。”
中年庄汉,立即谦恭地说:“请小侠稍侍,小的已派人请老庄主去了。”
飞鹏颔首称谢,正待询问庄上何人逝世,蓦见庄门下的十数庄汉,突然神情一变,纷纷转首看向庄内。
于是心中一动。断定有人出来,举目一看,正是一身华衣,满面怒容的玉面小大岁商达宝。
只见玉面小太岁商达宝,双眉飞剔,突睛闪辉,厚嘴唇闭得紧紧的,双手握拳,疾步奔来。
宜君一见,立即警告说:“陆得哥注意,这人来意不善。”
飞鹏淡淡一笑说:“这人就是商耀南的儿子商达宝!”
宜君轻“咦”一声,不由迷惑地说:“奇怪,商老庄主已去通报,他的儿子商达宝也健在,庄上逝世的重要人物究竟是谁呢?”
陆飞鹏听得心头一震,突然掠过一种不祥预兆,不由脱口低呼:“不好!”
好字方自出口,怒气冲冲的商达宝已冲出门来,一见飞鹏,厉声大喝“你这害死人不偿命的坏蛋,可是来检我妹妹的骨灰。”
大喝声中,神色威厉,挥拳向飞鹏打来。
陆飞鹏一听“来捡我妹妹的骨灰”,脑际轰隆一响,身形猛的一个踉跄,几乎晕厥过去,对商达宝当头打来的一拳,根本不知躲避。
宜君一见,急忙怒声娇叱“鼠辈找死!”
娇叱声中,侧身上步,绫袖抖然挥出。直袭商达宝的前胸。
就在宜君绫袖挥出的同时庄门内突然响起一声中气充沛的苍劲大喝:“娘请住手!”
但是,砰的一声,宜君的绫袖已系在商达宝的前胸上。
商达宝一声惊嗥,身形宛如断线的风筝,直向庄门内横飞过去。
十数庄汉一见,齐声吆喝纷纷扑前,立将商达宝的横飞身形接住。
神情慌惶,老脸苍白的铁掌银剑商耀南一见横飞的商达宝,不由戚呼一声,飞身纵了过去。
正待低头查看,商达宝一声大叫,已由十数庄汉的臂上,一跃而起,头也不回,转身逞向庄内奔去。
铁掌银剑商耀南一见儿子无恙,两行老泪,立即流下来,他微一定神,急步走下台阶。
宜君早在飞鹏和飘香的谈话中,知道武林中有一位以剑术精绝,铁掌银剑无敌享誉武林中的老人。
这时见头戴玄狐帽,身穿貂皮袍的商耀南,老泪纵横,神情颓然,她真不敢相信这就是一般江湖上盛赞的铁掌银剑霸中原。
陆飞鹏自听了商媛媛已死的消息,便一直没有抬起头来,这时虽知商耀南已走下阶来,似乎也无意理睬。
泪水满面的铁掌银剑商耀南,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陆飞鹏。即向直君拱手感激地说:“多谢姑娘手下留情,免却老朽在失去爱女之后,又遭丧儿之痛!”
宜君早已看到在飞鹏的胸襟上,落下几滴泪珠,知道陆哥哥正在为商媛媛的死而伤心落泪!
在来此之初,她心中的确充满了妒意,这时看了庄门上的累绫牌坊和商耀南黯然神伤的老态,不知怎的妒意全失,虽然看了陆飞鹏为商媛媛的死而落泪,反而对飞鹏愈加关心。
这时见商耀南发话,飞鹏仍不抬起头来,知道他不愿以泪眼面对商耀南,只得急忙应让,谦和地说:“问小女金宜君,世居宜都城,方才为免令郎伤人,故而出手阻止,失礼处尚请老英雄莫怪!”
商耀南早已超拭泪之便,又偷看了暗自落泪的飞鹏几眼,他觉得女儿的早死,实在是她自己没有福气嫁给这等罕世奇才为妻。
这时见宜君答话,急忙谦逊地说:“哪里,哪里,金姑娘如不适时出手,大子又将铸成一件大错!”
宜君极欲知道商媛媛是如何死的,因而凝重地问:“令媛剑术神绝,艺业超群,不知因何玉殒?”
商耀南见问,老眼中再度滴下两滴泪水,不由黯然一叹,说:“说来令人伤心,小女在老朽寿诞之日,不知怎的竟染病不起,待至入夜,正当寿筵方兴之际,她的阁楼上突然火起,待等老朽和数百贺客赶至,火势已无法收抬。”
宜君不由迷惑地问:“火起之初,为何无人惊叫?”
商耀南黯然说:“内宅侍女,均在花厅欢筵,待至发现,火舌已由她的楼窗内窜出来,加之楼顶倒塌,虽有不凡高手在场,也无人敢进人火窟。”
宜君略微沉吟,疑惑地问:“令媛的遗体可收俭起来?”
商耀南见问,突然失声哽咽了,他痛心地说:“火势直至拂晓时分方才熄灭,全宅仆妇侍女,在火场中找寻了一天,才捡到些许骨骸、”宜君一听,不自觉的以责备的口吻问:“令媛正在病中,怎的楼上竟不留一个服侍丫头?”
商耀南黯然一叹说:“小女为了让侍女们在老朽寿诞之日个个尽欢,所以连她贴身的小娥也命令去花厅上聚餐去了、”不知何时,星目含泪的飞鹏已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望着商耀南,这时突然沉痛地间“媛……媛姑娘会不会是引火**?”
商耀南听得浑身一震,面色立变,久久才迟疑地说:“老朽从未如此想过!”
说话之间,浑身已忍不住有些颤抖,显然他突然被提醒了。
宜君则不以为然地说:“**当不至于,只怕是预谋放火。”
如此一说,飞鹏和商耀南,不由瞪大了眼睛同时脱口说:“什么?预谋放火?”
宜君淡淡地说:“请问老英雄,那晚寿诞席上,贵庄重要人员都是有哪些人没有参加?”
商耀南毫不迟疑地说:“除了乌总管……-”话来说完,陆飞鹏顿时想起来此的目的,不由脱口急声问“乌总管?他现在哪里?”
商耀南略微迟疑,终于黯然说:“那夜被小侠以遥空掌击落房下,便在第二天不辞离庄了。”
宜君心中一动,突然急声问:“老英雄是否肯定他确实在第二天便离开贵府?”
商耀南被问得霜眉紧皱,顿时无言答对,显然他也不敢肯定乌贵西是否在第二天离去。
飞鹏一听乌贵西早已不在庄内,心中万分焦急,不由急声问广老庄主可知乌贵西去了哪里?”
话声甫落,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媚人娇笑,同时娇声问“你有什么紧急大事,如此急问乌贵西去了哪里?”
飞鹏心中一惊,回头一看,只见一株青杨树身后,缓步走出一个浑身鲜红劲装的女子。
宜君一见红衣女子,心中一动,脱口急声说:“陆师哥,和印空和尚联络的可能就是她。”
陆飞鹏经宜君一提醒,心中也恍然似有所悟,因而格外对红衣女子注了意。
只见红衣丈于,浑身一式红绒劲在红剑麾,足登红绒小蛮靴,肩后鸟亮的长发上,特地束着一个红织大蝴蝶结,乍然看来,宛如一团焰火。
看她年龄大约二十二三岁,鹅蛋形的白嫩面庞,吹弹可破,一双闪闪生辉的媚眼,两道弯弯细长的柳眉,小巧的鼻子,火红的薄盾,手中提着一根金丝特制的马鞭,徒手未带兵刃,狐媚中透着阴沉,明艳中透着冷酷……
打量未完,蓦闻身后的铁掌银剑商耀南,慌急而紧张地低声说:“小侠和姑娘注意,她是飞刀夜叉余玉霞。”
陆飞鹏一听“飞刀夜叉”一双剑届立时皱在一起了,他确没想到如此不俗的女子,竟有一个如此可增的绰号。
但他对商耀南说话变了音调却感到十分迷惑,回头一看,商耀南不但神色已变,而且额角已渗出油油冷汗。
陆飞鹏心中正感奇怪,鼎鼎大名的铁掌银剑,何以见了这位有个慑人绰号的女子如此震骇,正感不解,不远处已响起红衣女子余玉霞的“格格”娇笑。
回头再看,红衣女子余玉霞已停身在两文以外,这才发现她的纤纤柳腰上悬着一十二只红绒小袋,每个袋口上露出一截长约半寸红绒刀柄,如不是商耀南暗示“飞刀”两字,乍然间尚以为是红衣女子余玉霞身上的衣物装饰。
打量间,红衣女子余玉霞,望着宜君轻蔑地笑着说:“不错,住在嵩山下,经常去少林寺找印空的就是我!”
陆飞鹏一听果然是她,不由大喝一声:“快告诉在下齐公公现在何处?”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倏伸右掌,猛向红农女子余玉霞的肩井抓去。
但是,就在飞鹏的五指着着触及红衣女子余玉霞的香肩的同时,余玉霞一声娇笑,香肩微晃,闪身横飘一丈。
陆飞鹏冷呼一声,身形宛如系在余玉霞的娇躯上,伸出的右掌姿势不变,依然抓向余玉霞的香肩。
但是,余玉霞毫不慌张,纤腰一扭,身形暴退五丈,落身之处,已到了广场中央。
陆飞鹏心中一惊,突然刹住身势,不自觉地望着娇靥绽笑的余玉霞发愣,他确没想到余玉霞竟是身怀绝技的人。
宜君微皱黛眉,知道今天遇到了劲敌,要想知道余玉霞的师承来历,必须要问铁掌银剑商耀南。
转首一看,发现商耀南目闪惊急,冷汗油然,神色十分震骇,知道问他恐怕也不敢实说了。
就在这时,蓦见场中的余玉霞,又是“格格”一笑,轻蔑地说:“我道问的是谁,原来是在巫峡打渔的那个糟老头子。”
陆飞鹏一听,顿时大怒,暴喝一声:“快还我的齐公公!”
暴喝声中,再度飞身向前扑去,同时,扬腕屈指,准备先遥空点住余玉霞的黑憩穴。
但是,飞鹏的身形方动,余玉霞已剔眉厉声娇叱:“且慢动手l”娇叱声中,身形快如电掣,一连数闪,步走工字,落身处,已距离广场边缘的树林不远了。
陆飞鹏看出飞刀夜叉余玉霞的身法诡异,深怕她退进林内失去踪迹,只得急忙刹住身势,怒声问“什么事快说!”
余玉霞神色自若,轻绽媚笑,又缓步向前走来同时有恃无恐地慢声说:“齐海艟在何处,在你们中原来说,只有我飞刀在叉余玉霞知道,如果你贸然出手杀了我,你这一辈子也别想找到你的齐公公。”
陆飞鹏一听,知道余玉霞有意要挟,为了想得到齐公公的确实消息,只得将准备弹出的右手放下来,沉声说:“有什么条件你说吧,只要在下能力所及,无不应允!”
余玉霞得意地一笑,满意地点点头,迳在飞鹏身前一丈处停止,看她那份自然随便,似是毫无戒备。
她先刻意地看了一眼飞鹏,神秘地一笑,问:“你叫陆飞鹏是不是?”
陆飞鹏一看她的轻佻相,虽然心中有气但却不敢发作,只得冷冷地沉声说:“知道何必再问?”
余玉霞对飞鹏的满面愠色,毫不在意,暗含妒意地瞟了一眼宜君,慢条斯理地问:“站在商老头身边的那位美丽姑娘是你的什么人?”
陆飞鹏沉声说:“在下的师妹金宜君!”
余玉霞一听,心头似乎挨了一击,不由意外地“噢”了一声,故意轻佻地问“你们中原的礼俗,多是师妹嫁师兄,你们是不是已结婚成了亲?”
陆飞鹏一听,再也耐不住心中怒火,不由轩眉怒声问:“这与你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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