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打开,一股秋风就吹了进来。毕竟是夜晚,风已经带着些微寒气,桌上的烛火也随着摇摇欲坠。
“是您啊?”杨老四的话里满是惊喜。
“是啊,又来打扰你了。”来人的声音低沉,走进来将头上的草笠摘下,露出一张瘦骨棱棱的脸。
杨老四关好门,接过那人的东西,道:“您快去坐着休息,外面起风,都有些寒人了!”
“嗯,”那人点了点头,“你别急,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杨老四先是一惊,随即又满脸笑容,忙道:“多谢您费心了。本来我们都商量好了,若是好办,您就帮帮;不好办,就不为难您了!”
“没什么好办不好办的。”那人应了一句,坐到了先前杨老四坐的椅子上,正好与我打了个对面。
“你这有客人上门了?”那人看着杨老四一笑,从怀中掏出根蜡烛,就亮了放到了桌上。
“是啊,今天来的客人,好久都没人敢……”
那人扫了我们一眼,打断了杨老四的话:“你们是什么人?”
“过路的,错过了日头,只好来这里留宿一晚。”听着杨老四说话的口气,看到他的神色,我心中微微一动,说话时,稍微欠了下身,算是行了个礼。
看到花木兰、武媚没有这样的神色,倒是见到我的动作那人的神色微微一愣,随后脸色柔和下来,道:“你们明天就离开这里吧,这里这几天都不太平。”
“为什么?”花木兰冷冷看了那人一眼,毫不客气的道。
“诶?”杨老四有些急,忙上前两步摇着手道:“这是为你们好,再说这几天我们这里确实会不太平……”
杨老四的话没说完就被那人的眼神给打断了,他瞟了花木兰一眼又看向我,缓缓道:“在下姓韩名愈字退之,领凉州行军司马。”
“那便如何?”我淡淡一笑,心中有些奇怪自己听到韩愈的名字居然没有一丝兴奋的感觉,“纵然如此,韩大人要我们离开总也要有个说法吧。”
韩愈沉吟了一会,道:“这些日子这里都不甚太平,盗匪横出,滋事扰民,更有过往客商被他们挟持杀害。”
“只是盗匪?”见韩愈眼中露出一丝谨慎,我一笑,将话题转了开:“那明天早上我们离开也不能保证我们不被那些盗匪侵扰啊?”
“我已从凉州召集了两千士兵,明日他们来了,你们离开就比较安全……”韩愈沉吟着,缓缓说道,“若是过了这两天我就不能保证了。”
“两天?这是为何?”我哼哼笑了两声,“难不成韩大人剿匪只剿两天吗?”
韩愈没有出声,只静静的看着我,流露出来的眼神复杂难明。我有些惊讶,难道我刚才玩笑般的话居然说中了吗?固然,此地绝对是不属于凉州境内,盗匪迭出,韩愈也没有什么责任来剿匪,过界行事本就是官场大忌,但韩愈既然做了这个决定,那用两天来剿匪不是开玩笑吗?
“韩大人刚才也说了,我们若要离去,也只有在那些剿匪的官兵来了后才能安全点。韩大人既然想到了这点,那就知道那些盗匪狡猾如狐,两天,别说是剿灭他们,恐怕只是用来找他们老巢在哪里还差不多。”我暗暗叹了口气,道。
“这些盗匪都是乌合之众,虽然他们会望风而逃,但两天我想能够将他们剿灭了。再且我也只能留在这里两天,皇上的一纸调令我是不能久待的。”隔了好一会韩愈才缓缓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韩愈越界来管这事干什么?我心里愤愤想道,“韩大人真的确定这些盗匪是乌合之众?”
“看镇上的情形,这样的情况应该不是一天两天吧!都到了如今的局面,这些盗匪还不离去,难道这小镇还有更多的东西可以抢吗?”
韩愈看了杨老四一眼,沉默无言。
“那韩大人来剿匪是想救这些百姓还是想害他们?”
“你说什么?”杨老四脸色惊讶,几乎不敢相信的看着我,而韩愈的脸色也阴沉得吓人。
“客官你可不能这么说!”杨老四激动的看着我道,“是我们要求韩大人来的,再说这剿匪也是为我们,客官你……”
“韩大人当真不明白我的意思么?”
韩愈长叹一声,盯着烛火的眼神移了开。我心下大为失望,终忍不住道:“韩大人帮这些百姓,固然是一番心思,但区区两天对那些匪徒来说并无伤害,对百姓来说并没有解决问题,反而遗留了祸害。没有被你剿灭的匪徒会放过他们吗?他们为了大唐,连自己的儿孙都牺牲了,到如今却得了这般待遇,官压匪欺……哼哼,没有人便没有家,没有家何来国?所有人都对大唐心伤心死,麻木不仁了,那大唐,哼哼哼。”
韩愈眉头紧皱着,依然没有要出声说话的样子。杨老四在一边想要替韩愈辩解却又不知道要如何说,一时间手足无措,茫然的眼神在我和韩愈身上来回转着。
“或者说因为韩大人就要进京述职,帮这些百姓只是讨个好口碑而已?”
听我说得毫不客气,韩愈猛然变色,捏起拳头重重在桌上捶了下去。烛火猛然晃动起来,那一点一点将韩愈的脸色映得一下明,一下暗。
显然因为我的话触动了心事,韩愈长叹一声,竟望着眼前的烛火愣然出神。隔了一会他象是下定了决心般,道:“不管如何,韩某总不能光看着他们受盗匪的侵袭而无还手之力。更何况,韩某是熟读诗书的人,决非你所想的那样,只是为了自己的口碑而做做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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