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你说这酒是安王爷的?”贺知章见到我,满脸的惊讶,连李白还拉扯着自己的袖子都顾不上了。
李白笑着没有说话,从他身后探出一人,却是一脸醉意的汝阳王,他将下巴托在贺知章肩上,身子还在摇晃个不停,怀中抱着我送他的那酒坛:“安王爷?他怎么是安王爷?我,我是不是听错了?”
这汝阳王此刻哪里还有一点王爷的风范,一边推搡着,一边叫着,就这样,一群人便到了客栈对面的酒楼入座。
等着酒保上酒的同时,李白将其余的五人介绍了一番。听了之后倒让我惊讶不小,李适之、崔宗之、苏晋、焦遂、张旭,这五人无一不是爱酒如命的人,而且来头都不小。
李适之,乃是皇室后裔,此时刚刚为左相;崔宗之,乃袭封齐国公,任职左司郎中;苏晋乃是崇文馆学士,任职监国;焦遂,虽然身为平民,但一嘴辩才却是举城而惊;张旭,却是被后人称为“草圣”的书法大家,现在任职金吾长史。
这杜甫历史上有名的“酒中八仙歌”所描叙的人物居然都来齐了!
看到我脸上微微惊讶的表情,李白一愣,道:“寒生兄,怎么?”
我一敛心神,哈哈笑道:“这几位的名气我是早就听过了,想不到此刻却能一次看个全,岂不是让我惊讶?”
李白咧嘴一笑,端起酒保送来的酒一饮而尽:“这几位都是太白在酒中结识的朋友,什么名气不名气的倒不知道。”
除了酒便要才,李白跟人结交可不是看官位大小!我心下了然,微微一笑,便又听李白道:“他们听到我说起寒生兄的美酒,可是早就吵着要喝上一壶,嘿嘿,只是想不到汝阳王居然先行一步了。”
我为之愕然,想不到八人齐聚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见到其他人丝毫不在意李白说什么,而是只盯着汝阳王怀中的酒坛,便知道都是什么心思了。
我哈哈一笑,道:“只是几坛酒而已,非关王某身家性命,有何不可?”朝窗外一看,却见文姬和素素一人抱着一坛酒从对面走了过来。
“爷,只有两坛酒了。”将酒放在桌上,文姬轻轻摇头说道。
“那倒无妨。”焦遂一边摇头一边盯着酒坛,“有美酒一杯,当醉三天!两坛酒,可够我们醉上月余了!”
美酒当前,其他人更是失去了说话的**头,只叫嚷着拍开酒封,鱼贯而饮。看八人饮酒却是大同小异,都是一饮而尽,只是神态不一:有皱眉的,有张嘴匝舌的,有闭目回味的,更有当酒如水的。
笑嘻嘻的看着眼前,我招呼着要文姬和素素坐在了身边。八人都没理会我,你一杯我一杯毫不停歇的对饮。看到李白红光满面,神色间已不见了初见时那郁郁寡欢的神情,显然心中极为畅快。
“太白,你这就留在长安?”看到李白与他们合得甚融,我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不着痕迹的叹着气,道。
仿佛很有些奇怪我这么问,李白端着的酒杯停在了嘴边:“诶?我记得好象说过……”
我笑了笑,截断李白的话道:“这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太白你供何职?”
“这个,皇上倒还没说。”他微微一沉神色,随即朝我举了举杯,笑道:“这有何妨?能偷闲与刚认识的朋友出来喝酒才是大快人心,更且这酒还是出自寒生兄,哈哈……”
我愣着笑了。李白当初固然是抱怨天下不公,行为放荡不羁,被世人看做离经叛道;而现在就算是被皇上看中其才,也一样没有改变,也没有要改变的样子。自然,若是改变了,那还是李白吗?
正随意说着文人间的诗书礼乐,便听苏晋突然停下话来,眼睛朝我身后看去。几人诧异的看去,离着我们这一桌不远,鱼玄机和关盼盼脸含微笑的站在一边。两人身上一红一白的小貂裘相映成辉,前者手上一根碧绿的笛子,后者双手交握,从中露出一个褐色的头子,却是根形状奇特的箫。
“两位姑娘可算是来了。”李琎站起身来,神色间哪里还有半分酒意,语气谦恭,没有一点王爷的架子。
看来其他几人跟两女都是熟悉得很。两女走上前来,一一打着招呼,到酒保又架来两张椅子,两女才落了座,而这一桌的场面也显得比先前更热闹了些,惹得旁桌的人不住偷眼过来看个究竟。
虽然先前也有文姬和素素两女在坐,但两女是我的妻妾,几人打了招呼便不知道说些什么才不伤大雅。鱼玄机和关盼盼则不一样,至少在身份上,众人都没有那一层尴尬。
“我先赔个不是……”李琎笑着端起了酒杯:“是我没征得几位同意便将两位姑娘叫了来。”
其实说是赔罪不如说是邀功的好,苏晋焦遂大声嚷着不肯罢休,非要连灌他三杯才肯。李琎喝了两杯,脸色变得雪白,这第三杯说什么也不喝了,只端在手上,笑瞟看着鱼玄机和关盼盼,看那意思却是要两女中的一人代喝才是。
鱼玄机将笛子朝袖中一拢,轻盈盈站了起来,软声道:“这一杯便让小女子代王爷喝了,算是酬王爷赏识的情吧。”
见着一口急酒将鱼玄机脸儿染得晕红,几人都叫起好来,我笑看着,素素却是嗔怪的拍了我掌心一下,哼道:“你们几个大男人倒灌起玄机妹妹的酒来,也不怕让人说开去。”
焦遂斜眼一瞥,嘿嘿道:“夫人又所不知,玄机姑娘的酒量那可是比许多男子都要好的,这才一杯酒可算不了什么!”
素素还没说话,鱼玄机便抬手掩口,轻笑道:“我们女子先天体弱,哪能喝多酒,焦公子若是不中意,玄机再做陪一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必用话来挤兑小女子?”
几人面色一愣,随即爆出哄笑。李琎将酒凑到焦遂嘴边,大声道:“焦兄,这下你可见到这两位姑娘的厉害了吧!平日里你自诩口舌便给,终也有叫你对不上的时候。”
焦遂又是嘿嘿一笑,道:“那是自然,两位姑娘何等人物,我若是再逞强的话,等会两位姑娘生气不合奏上一曲,可不是罪过?”
众人又是一阵鼓噪,几番言语下来,鱼玄机和关盼盼终是占了人少,一人持笛一人握箫,李白吟诗,张旭挥毫,算是合了一大局。
看到眼前的这般景象,我神情恍惚起来,似乎看到了那世外桃源。没有俗世,没有纷争,没有所有一切让人猜不透,看不穿的那困惑。
“爷,你象是有心事……?”带着笑,文姬突然微转过脸,凝望着我的眸子,轻声道。
我一下醒过神来,侧头望去,嘴边刚要透出笑却又被刚刚心中所想压了下去,终于只是微摇着头道:“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这时曲音正停,李白哈哈大笑,手上的酒洒落出来也浑然不觉,放眼看来,却是满眼难掩盖的哀惜痛叹,高声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哈哈,哈哈,这才是畅快之至,畅快之至!”
“人生不如意十之**,太白兄这话可到心里去了!”想不到第一个发出感叹的居然是汝阳王李琎,他将酒杯朝桌上重重一顿,连酒荡散开也不觉得可惜。
“哈哈,如今朝纲紊乱,粗看之下,便如那不懂字画的人看伯高的帖……”崔宗之眯着眼,轻摇着头,哼声道。
焦遂原本冷俊的面孔被这句话逗得一笑,道:“成辅,你这话可大有商榷。伯高的字是极好,不懂之人看不出好来,你将朝纲之比,岂不是说粗看当今天下乱象纷呈,实际上乃是我们杞人忧天?”
崔宗之一愣,也想到了自己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失笑颜色,又摇头道:“伯高的字本就是个乱字当头,我哪里又说错了?”他嘴硬着,朝张旭看去,“伯高,你说我这话是对是错?”
张旭哈哈大笑,将笔一甩,任由着将刚刚写好的字帖沾染成团,伸手在头顶一撸,晒道:“朝纲紊乱?乱象纷呈?我可是见这天下太平得很呐!”
他一掀衣襟,坐下便举起酒朝嘴里灌,边灌边模糊不清的道:“有酒当喝,有字当帖,有友当交,这还不太平?”
崔宗之鼓着眼,瞪了他半晌才叹气垂肩:“世人莫不以为我大唐国富民强,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好等祥瑞,好等风光,殊不知朝内一片景气被这党争弄得人心惶惶,各求多福……”
“繁华之下杀机暗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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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脸色沉静下来,贺知章默默喝了口酒,道:“皇上有为,我们做臣子的又尽力,即便有也只是小打小闹,动不了根本的!”
我在吃惊八人毫无顾忌的当众议论国政,也吃惊唐时风气的开放。虽然说开言纳谏对于国政有一定的帮助,但很大程度上都是不被皇权所允许,毕竟,这样放言的风气开得大了,也不是皇权能够一时半时能够控制的住的,对于皇权的统治地位可是有极其不好的影响!
“贺老,你久居高位,我就不信你没看出这党争对我大唐的危害!”崔宗之重重出了口气,眉头紧皱,“太白可说是初来乍到,一不小心便会身不由己的陷到里面去!”
显然贺知章虽然跟李白接触不久,但也颇为了解他的为人,听崔宗之这么一说,他沉默着,微皱着眉思考起来,没到一会便道:“我们怎么也算是与太白相识成友,他有事难道我们还会袖手不理?”他笑了起来,“不说一个汝阳王,我们这里可是还有一个安王爷……哼哼,想要捣鼓点什么只怕也要想上三分的!”
“贺老,你明知道我是个不管事的王爷,就算我在皇上面前说什么话,恐怕皇上也只会当做笑话听。”李琎推杯坐直身子,正色说道,连着头也摇个不停。
李适之缓缓道:“当今朝内杨国相权倾一方,加上一个外来的番子安禄山仗着很是得皇上和贵妃的宠爱,在长安城内跋扈嚣张,更让朝内形势微妙,有新进官员必定是党争对象,能够说得上话的除了贵妃皇后两人外便只有这两位了!”
“杨国相虽然为人奸佞,但对安禄山这人却是极为看不上眼。一个五粗汉子居然拜了自己妹妹做娘亲,让自己的面子在背后被世人狠狠的羞辱了一把,怎么说都是一个天大的笑柄,要是一人保荐,另一人必定会上书弹劾。”
说到这里,众人都笑了起来,焦遂敛笑道:“与这两人不异于与虎谋皮,怎么样都是不妥。”看着众人奇怪的神色,他神秘一笑,却是将眼神朝我望了来。
几人当下醒悟,崔宗之一拍腿道:“正是啊,先还说到了安王爷,怎么一转眼就忘了?”
看到他夸张的表情,几人一阵轻笑,苏晋起身朝我奉上杯酒,带笑道:“王爷尚在座,宗之你居然敢转眼便忘,好大的胆子,可将它放好了?”
又是一阵笑,在这一瞬间,我想了许多,却没有丝毫犹豫的站起身来,李白却朝我瞟来感激的一眼,摆了摆手道:“我这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真是劳烦诸位了!若是当我李白为友便不要再说这些话。李白生性懒散,做得了官便做,做不了一样游历天下,落个逍遥自在,什么党争之类的通通与我无关。”
李白这样说了,几人都不是爱摆话在嘴上的人,也就不再说下去。一侧脸,李琎望着鱼玄机和关盼盼道:“两位姑娘此行之后可有什么打算?”不等两女答话,他突然冷然笑了笑,道:“那安禄山居心叵测,将主意都打到两位姑娘身上来了。”
两女一愣,惊讶的看着李琎,其他几人脸色同样有惊讶,也有愤怒。听着他们几人议论,我也沉吟起来,对于鱼玄机关盼盼这样身份的女子,安禄山绝对不会象他们几人只来谈词说赋,而照鱼玄机和关盼盼的性格来看,那也是绝对不会奉陪安禄山这样的人物。两相之下,就只剩下强抢一途了。
正在说个不停时,褒姒走了过来,尽管放缓了声音说话,但仍从她话里可以听出一丝不能掩饰的焦急。
告罪带着三女赶回“凤来仪”,妺喜正发愣的看着自己的掌心,似乎那里面有什么东西一般。飞燕貂蝉一众侍女也待在了一起,便是连极少出现的薛灵芸也带着李熙宁和神志仍然不清的逸霜坐在了窗边。
“爷,贵妃这次是真的遇刺了!”一见到我,妺喜的神色明显的一松。
我一惊,道:“这消息又是如何知道的?”想到先前听到的贵妃遇刺,不外是设下的一个局,想来就是为了杀掉江姑娘,而这次谁又知道是真是假,只是若没有十足把握妺喜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是二哥和三弟还有木兰带回来的消息。”妺喜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听说这件事惊动甚大,现在好象连城门也关了,不允许人进出。”
这种事情不论下何种禁令好象都在情理之中,只是会有谁在这皇后就要离开的时候做出这种事情来?让本来可以缓和的局面一下变得浑浊起来。难道是……虬髯客?
一想到这,我愣了。虽说皇后此时要离开皇城,但有心之人是不会让她安全离开,江姑娘乃是皇后身边的人,而要杀皇后恐怕就要先将她身边的人一一铲除。虬髯客去行刺贵妃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从他和江姑娘的点点滴滴来看,两人分明是有情人,却是因为一些误会变成了现在仇人的局面。因为恨,虬髯客自己要杀江姑娘,但并不代表他可以看着别人杀她。虬髯客只要稍微打探一下,就不难发现与江姑娘敌对的一方。
“鸿现在哪?”**及此,我朝屋内一扫,却是看不到她的人影。
都摇了摇头,而这时,一众人才发现居然连武媚也不见人。“去十六宅。”不用多想,此时能够让她们两人都不见的原因恐怕也只有这一个了。
“贵妃的事是不是你干的?”江姑娘委坐在窗上,脸色仍然苍白如雪,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面前隔着自己数丈远的虬髯客,果不其然,鸿现和武媚陪侍在一旁。
我一来看到的就是这场面。虬髯客静静看着江姑娘,对她的质疑没有说话,只是那脸上的肌肉轻微的
“到如今你还要替我添乱吗?”对望良久,江姑娘终究眼神柔和下来,带着一丝哀叹一丝无奈,缓着声音轻声道。
“他们要杀你难道你就任他们杀吗?”虬髯客负手站到桌边,看着上面放着的一碟酒菜,“这送来的酒菜只怕也不安好心吧!”
江姑娘的脸色更见苍白,看了虬髯客一眼,神色复杂的盯着桌上的酒菜,久久没有言语。
“他对你弃如敝履也好,对你冷落数年也好,到如今便是要毒害你你也不在乎?”虬髯客捏紧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看着极重又毫无声息的将手放在了桌上。
“那你要我如何做?当个毫无廉耻的女人么?”江姑娘眼珠凝在某处,话语间透出一丝空洞,脸上浮起一丝凄然的笑容,“五年前你便认为我是个水性扬花的女子,现在你来杀我便痛痛快快的杀好了,何必扯这么多事端?”说着,江姑娘语音越来越低,到后来哽咽得几乎不成声。
“是啊,你不是个水性扬花的女子么?”虬髯客脸容扭曲,咬着牙说道,末了竟从桌边一跃而起,伸手将江姑娘揪住了。
这一下动作极快,鸿现只是傻眼看着,什么阻拦的意思也没有。
虬髯客将江姑娘抓到面前,两人鼻息可闻。他瞪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女子,神情骇人;江姑娘闭着眼睛,丝毫不做挣扎,只是柔弱的承受着。
“这五年我备受煎熬,你却在享受荣华富贵,哼哼,只是你想不到这荣华富贵与你所想截然不同吧!”冷笑着说道,他抓着江姑娘的领子越来越紧,便是连她苍白得毫无一丝血色的面上也泛起一丝妖异的红。
江姑娘紧抿着唇,上齿将下唇都咬出了丝丝血迹。“还不放手!”鸿现醒悟过来,催身上来,伸手朝虬髯客手上打去。
在为虬髯客五年来的痴情吃惊叹息的同时,也为此时虬髯客表露出来的行为而了然愤怒。
“不论是爱着江姑娘还是恨得入骨,你这般胁迫一个弱女子可不是男人所为。”推开虚掩的门,我带着妺喜几女走了进来。
“你要想杀她便如江姑娘自己说的一样,痛痛快快给她一剑。她与你有愧,你杀她她自然毫无怨言;而你这般做,便是她先有亏欠此时也是你的不对了。”隔着几步站定,我边示意鸿现退后边对他说道。
虬髯客喘着气,显然心情颇为激动,看了我一眼,虽然没有松开手,却也将手上的劲道缓了下来,明显的,江姑娘的脸色又慢慢恢复如先前般了。
“什么事情都有个因果,这位英雄,你难道就没想过江姑娘是有苦衷的么?”文姬站在我身后,轻声劝道。
我朝手伸手一抓,示意她不要说话,却不料虬髯客居然在听了这话的时候将江姑娘放回地上,看着她缓缓软倒在地上,朝我这里扫了一眼,长舒口气,神色不复先前的骇怒,道:“好,我便听听她如何解释!当皇后还有苦衷的话,天下女子我想没有哪一个不喜欢这种苦衷!”
江姑娘嘤嘤抽泣着,我却被这句话轰得全身一震!
江姑娘是……皇后?就在前不久我还与皇后在华清宫的小楼上煮酒谈笑,这江姑娘与皇后有哪里相似了?别说是我,我身后的女人,对面站着的武媚又有哪一个没见过皇后的。
看到我们疑惑的眼神,虬髯客没有说话,轻别过头,而鸿现却是眼色难明的在我们和江姑娘身上来回打着转,看到江姑娘始终是埋头抽泣,才叹了口气,点点头道:“江姑娘的确是皇后。”
看着这根本不相似的面容,我疑惑满腹觉得这个身份不对,细一想又隐隐觉得理所当然。江姑娘曾说过她是皇后最亲近的人,在这皇宫内院中,明争暗斗防不甚防;皇后出身平凡,就算有贴身的丫鬟入宫当宫女恐怕也在几轮争斗下被害了;权利与美貌之下,整个皇宫内院中,除了自己还能有谁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在被皇上冷落,孤寂无聊加上贵妃的得宠,皇后闹个明楼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这恐怕也是明楼能在长安城诸多达官贵人下昂然不倒的源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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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我心里已经信了八分,也突然醒悟到我这个安王爷的身份虽然是皇后一时遑急说出来的,但却是被皇上弄假成真的。从他到这里来见江姑娘的时候遇见我,到知道我便是皇后许下的安王爷,到知道我与这江姑娘的身份,李隆基恐怕早就计划好要如何解决变成了皇后和贵妃的党争问题了吧!甚至明楼的结束只怕也是出自他的意思,甚至在他来见江姑娘的那天晚上,就已经说明了对她和贵妃的取舍……
鸿现走上前默默将皇后从地上扶起,抬手之际从皇后脸上扯下一层薄薄的面皮样的东西,露出了原先我看到的皇后那幅面容。
“哀家前有隐瞒实在情非得以,还请公子见谅。”轻抹去脸上的泪水,皇后敛容道。
“你还自称哀家?”见到皇后露出真面目,虬髯客神色一下紧张一下痛恨,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只要还在这长安城中,哀家这两个字我还是说得起的!”
这平淡无奇的话让我一愣,心里一阵悲哀涌起。明明知道了结果如何,这样说不过是皇后离开长安前最后的坚持罢了,或许心痛,或许心酸,或许心碎……一切繁华都将随着离开而离开!
虬髯客看着皇后,拳头捏紧了又松开,终于他仰头狂笑起来,那笑声里面有说不出的愤慨。
“咔——!”身旁的桌子随着他一拳落下立刻分崩离析,满碟的酒菜飞舞起来,碟子的碎片刺入他的手中也浑然不觉。
一瞬间,虬髯客的手便呈现黑色,一道青气还在朝上蔓延着,见此,众人都惊呼出声。皇后低垂的头微微一动,似乎要抬起来,可终究还没有抬起。虬髯客嘴角抽搐着,缓缓的,他的脸上再次露出笑容,只是这笑容让人看了心头一阵寒冷。
“啊——!”鸿现,武媚这两个正面对着他的女子惊讶的掩住了嘴,脸上的神色惊骇恐惧。虬髯客居然将自己的手掌斩了下来!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望着江姑娘时也没有先前的眼神,便是连愤怒痛恨也不见踪迹。
“这只手掌是你当年帮我治好的,我现在还给你。至此之后,你我天涯各路,不再相识!”任由血流如柱,虬髯客转身大步朝外走去,没有丝毫停留。
“至此之后,你我天涯各路,不再相识……”
虬髯客的背影怎么也看不到了。皇后双手掩面,再也忍不住,压抑着声音,痛哭起来。
从低声到无声,任谁劝也没用,直到天将黑皇后才停住流泪。趁着天黑能出城吗?摸到怀里李隆基送给我的那块翡翠,我暗暗想到。皇后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半垂着头道:“公子,离开长安之前能再让我进宫去一次么?”
我有些奇怪,道:“你是皇后,进宫去看看自然可以……”我想露出个笑容,可看到她的神色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哀莫大于心死……便是如此吧!
“非是小女子留恋皇宫内外,只是一些事情没有交代一下,心里放不下。”极快的扫了我一眼,皇后解释道。
我点了点头:“没关系,迟走一天和晚走一天没有区别,我就在这里等皇后回来。”
皇后眨了眨眼,这一刻在她眼里居然看不到一丝刚才悲伤的表情,就象先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在做梦一样。“公子不用再称呼我皇后了,从到十六宅这里来我就没当自己是皇后。”她微微一笑,“我是想偷偷进宫……”
我吓了一跳。偷偷进宫?那意思是要我们这里找人陪她一起进宫,难道经过刚才的事情她心里有了什么打算不成?
“江姐……?”鸿现上前挽住她,亦不无担忧的喊了一声。
江姑娘微弱的一笑,没有说话,只是对她摇了摇头。“爷,我也想去。”见我沉吟不语,武媚道。
我皱起了眉:“这可是偷偷进宫,不是闹着玩的,你去干什么?”
“我,我只是想以后可能再也看不到了。”武媚嘟起了嘴,满心失望的解释道。
是啊,这次离开长安可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啦!想着我朝随在薛灵芸身旁的李熙宁看去,她也是李氏皇族的人,忽然之下发生这样的事让原来灵秀聪慧的她变得沉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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