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都城—安京。
恢宏的正东城墙上刻满了太祖皇帝一生的丰功伟业,最大的顺应门两旁矗立着两座高大的雕像,是两位跟随高祖征战立下赫赫战功的伟人——武尊甄茂之和道仙杨灏。
武尊相貌平平,眉宇之间却显露出无与伦比的刚霸之气,手握一柄长枪,身披龙鳞战甲,长枪名天威,战甲名金霸,传闻武尊身披金霸,手持天威,率一千人冲破东陵国五万人的重重围困,并将当时东陵国最强的武修斩于枪下,一时威风无量,武尊死后,二者皆被皇室藏在皇城内的博物堂中,仅有皇室才能参观。小到过路的修身武夫,大到出征的帝王将军,行至武尊像时,无不是叩首跪拜,以示敬意。
与武尊不同,道仙的雕像倒是清秀许多,长鬓成须,道袍飘然,颇有仙骨灵韵。道仙本是大夏帝国的六皇子,不喜皇权政事,独爱闻道修心,自小便师从当时道修之巅叶柏山,又凭天资聪颖,勤劳务实,仅二十岁便已达到其师的高度——大乘境。此后又是历经多重世俗因果,助太祖立国之后,在天山羽化登仙,成为身缠世俗因果却仍能升仙的典例。凡大陆修士,路过杨道仙雕像,皆原地作法而礼拜,以表崇拜。
传闻太祖皇帝与道仙相遇时,太祖皇帝是一个快病死的亡国王子,道仙看出太祖的潜力,倾其所有,救治太祖,并不顾自身国家安危,帮太祖一步步复国。太祖对道仙的知遇和再造之恩甚是感激,并将自己的姓氏改为道仙的杨姓,并立祖训,后代子孙,皆以杨氏为根,不得改回徐氏。
二者雕像虽皆为大顺镇国宝雕,但二者的结局却截然不同。武尊早年修身、用身过度,无法长生,晚年还被太宗皇帝猜忌,以欲谋逆之罪,剥掠功勋,株连九族,不过好在群臣贤诚,与太宗就此事论讨十多年,最后请得道仙,才让太宗亲自为武尊平反,刻罪己诏与武尊雕像之下。道仙在成仙后,便立下子孙后世不得修心,不得过度参政的祖训,太祖听后,龙颜大悦,连封道仙之子杨阔为常王,可世袭罔替。
常王杨阔用兵如神,深受太宗皇帝器重,手握一支八万人的常王军,打得东陵国几十年不敢冒犯边境,太宗之后的泰兴皇帝,甚至称杨阔为小武尊。经历泰兴一朝后,道仙的大夏杨氏在大顺朝堂之上已是举足轻重的肱骨之臣,常王世子甚至与太子同吃同睡,同师同学,因而历代皇帝与历代常王都是情同手足,君臣典范。
自杨阔以来,常王已经四代子孙,代代子孙修身习武,精通兵法,不喜政事,只专注于护国卫民,开疆拓土,甚至在安京内城的常王府门口,立有一块写着“孺子绕路”的碑牌,来拒绝想要拉拢常王的儒士,也正是此举,和历代的功绩以及与皇帝间情同兄弟的关系,才保得在道仙陨落后,大夏杨家能坐稳王位,百年不倒。
今日,顺应城门大开,城内百姓夹道齐聚,看着凯旋归来的浩荡军队,军队领头之人,面容宽厚和蔼,却不失威仪,身披重甲,腰背挺拔地坐在赤红色鬓毛的马背上。马鞍之上,插着一面高旗,正面绣着“顺”背面绣着“常”。
随常王杨清远进城的不过百人,人人神情庄重,一丝不苟,硬生生走出了万人凯旋的气势。一路上,百姓高呼千岁,不停鸣响庆祝,常王插旗归来,代表着国家又一次的胜利,这种百年来形成的荣誉感,早已根深在大顺百姓深处。
百人军队由顺应门一路沿大道向西,临近皇城,百姓的欢呼声逐渐减弱,皇城附近住得都是官宦亲族,受皇城內当官的亲戚影响,与贵族们同样不喜功勋卓著的常王世家。进到皇城,欢呼声彻底消失,平日里热闹非凡的皇道,此刻却空无一物,道两侧的人家门户紧闭。也不乏踩在自家下人肩上,趴着自家高墙,露出小脑袋看威风凛凛的常王的稚童,却被家长拉了下来,赶回屋内。
常王与当朝首辅关秉正素来不合,是皇城内官家妇孺皆知的。传闻,前朝玄贞太子与杨清远和关丙政三人是光屁股长大的至友,情谊深厚,三人又是当时举国瞩目的三大才子,不时令当时文人雅士畅想三人未来是怎样一段传唱后人的君臣佳话。可一切都在玄贞太子被人构陷谋逆,年老昏聩的先帝延兴听信小人谗言,太子自刎狱中后破灭,此后关秉正便于事发之时无动于衷的杨清远决裂,称与杨清远势不两立。后来关秉正官至首辅,又在文坛颇有建树,成为大顺儒士追捧崇拜的人物,国内儒士因此皆拜模关首辅,与常王“势不两立”。
行至皇宫前,杨清远遣散随自己进城的各将军,卸下战甲,换上红色的蟒袍,走进皇宫。
“见过常王殿下。”掌印太监王合朝杨清远行了一礼,道“陛下知晓殿下凯旋而归,特意让老奴前来迎接。”
“有劳公公了。”杨清远回了一礼,跟在王合身后,走向顺天殿。
大顺的皇宫不像中原国家的皇宫那般辉煌夺目,也不及东陵国皇宫那般富丽堂皇,建筑高耸,却仅有黑白灰棕四种颜色,早朝用的宣和殿屹立在正中央,宽阔的大道足足能容下上千人,两侧是墙壁雕刻着历代贤臣故事供给大臣们在屋内议事的砖房,宣和殿后的宫殿都建在玉宝湖中的小岛之上,错落有致,由天山木建造的坚固栈道连接着。
顺天殿是既宣和殿之后的第二大殿,是皇帝的御书房。
青年皇帝身着绣着金龙的黑袍,斜靠在躺椅之上,翻阅着奏折。
乾明帝长得颇为俊美,鼻梁挺拔,面部轮廓清晰,眼睛的瞳色是皇室特有的墨绿色,微眯的眼睛看了一眼眼前的奏折,嘴角微微上扬,又转而看向站在龙桌前,头带乌纱帽,身穿红棕官服的关秉正,说道“关首辅怎么又来弹劾朕的皇兄啊?”
“陛下,不顾朝廷反对,公然处决东陵卧底,破坏陛下即位之初签订的两国盟约,还私自出兵征讨,其罪当诛!”两鬓微微泛白的关秉正义正言辞地说道。
“关爱卿啊!朕又不是小孩子了。爱卿弹劾皇兄撕毁盟约,冒然出兵,怎么不在皇兄做这件事之后来弹劾呢?非要在皇兄凯旋而归之后?朕明白你的用心良苦,这样,朕对皇兄此次,不罚不赏,如何?”乾明帝不喜不怒地看着关秉正,朝廷内部没有党争,群臣却随关秉正一致对付常王,常王一有错,便会有一大堆弹劾内容一样的折子呈上来,看得人心烦。
“陛下,臣以为当赏罚分明。”关秉正面不改色,“但常王此次过大于功,应赏轻罚重。”
“好好好,朕依你们便是,下去吧!”乾明帝稍有不耐烦,连连摆手,让关秉正下去。
关秉正行了一礼,倒退几步,转身朝门外走去。行至殿门口,正好碰到了跟随王合的杨清远。
“王公公。”
“关首辅。”
关秉正与王合互相行礼,到了杨清远这儿,仅是轻蔑的瞥了一眼。
“关首辅还是一如既往地记恨常王殿下呢。”王合冲杨清远笑了笑“殿下在此稍等片刻,老奴进殿请示陛下。”
“有劳公公。”
王合随即跨入殿内,一路快走地来到乾明帝跟前,细声说道:“陛下,常王在殿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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