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雨目送最后一桌客人离开已经是十点了,本该九点打烊,拖拖洗洗九点半就能回宿舍,今天要十点半了。
回到宿舍的池雨,打开浴霸,仰着头,闭着眼,迎接一天中最愉悦的时刻,热水浇下来的刹那,汗水和油渍裹着所有的不舒心都被冲刷干净。
随着温度身高,池雨的胸口开始显现出淡红色的线条,慢慢的越来越多,越来越深,由最初的淡红色变成血红色,线条也由最开始的不规则无规律,变成一个巴掌大的奇异图案。
记事以来池雨对自己胸口的特殊显现的印记就表现出过困惑,妈妈总是告诉他,这是一块胎记,至于为什么温度高了后会显现,妈妈也说不清。
村里的大人们说自己的妈妈偶尔精神不太正常,说的话做的事可能和正常人不一样,也对,妈妈经常会在天亮时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自言自语,碎碎念,可能是在和另一个世界的爸爸对话吧。
妈妈经常还会在黄昏的时候,阳光散落在她灰白色头发上的时候,拿着菜刀在院子里对着砧板剁,声音传出院子,街坊邻居也习惯了,只是偶尔会有小孩子嘻笑着道:“池妈妈又在剁小鬼啦!”
再大一点,池雨发现自己胸口特殊条件下显现的印记是“同心结”,完整显现的时候非常清晰,不像是偶然的得来胎记,至于为什么只有一半,无论如何都查不到。
池雨顺着额头向后捋了捋头发,让温水更大面积的冲刷自己的脸,轻轻皱着眼,张开嘴,水慢慢流进嘴里,没有抗拒,慢慢顺从,直到嘴里的水满了,缓缓溢出来。
伸开双手,感受着水的流动,池雨集中精神操控着水流。喷头里本该向下的水突然失去了重心,左右晃动,落地溅射的水珠开始升腾翻滚,已经在地面的水也开始向上浮起,慢慢变成一滴一滴的水珠,漂浮在空中。
池雨关掉开关,抬起右手,离手最近的水滴开始掌心汇聚,越集越多,变成一个大水球,其他没有汇聚的水滴仍在漂浮在空中。
池雨伸出左手,拈和右手,将水球来回揉搓,水球内部呈螺旋状快速流动,突然破了,一大摊水落在了脚下,仿佛被惊醒了一般,卫生间里其他漂浮在空中的水滴也同时落在,像一阵暴雨。
“又失败了吗?这点能力能做什么?”池雨有点懊恼,瘫坐在地上片刻,又站起身,擦干身子走出卫生间。
自己记事前爸爸就没了,听妈妈和村里人说,爸爸死于瓦斯爆炸,和爸爸一起出意外的还有本村以及隔壁几个村的工友,总共二十多个,出了意外也有些赔偿,二十多年前的赔偿款并不多,妈妈一直都有精神疾病,虽然妈妈正常的时候多,但是带着孩子精神偶尔精神失常工厂是不能进的,只能打打零工,带手工艺品的半成品回家再加工下补贴家庭。
一个单亲妈妈带着孩子就这么过了二十多年,日子过的非常拮据却又充实,池雨虽然不再用妈妈的钱了,可现阶段也只是不让妈妈象以前那么累。
“妈妈的病好象更严重了。”池雨躺在上铺嘟囔着,因为是上铺靠着窗,现在室友又在熟睡,没人能看见他在哭,也没人会关心他哭。
“上个礼拜回家,妈妈平时不舍得吃肉,专门买了肉,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吃过饭,要睡觉的时候突然不认识我了,问我是谁,还掐我脖子捶我,让我把''雨儿''还给她。”池雨望着窗外圆圆的月亮,呼出一口口白气,抹眼泪小声唏嘘。
上个礼拜回家,吃完晚饭,池雨妈妈发疯似的拿着菜刀在院子里狂砍空气,边砍边追着什么东西,一直围着池雨转,而后失声痛哭,跪倒在池雨跟前抱着池雨哆嗦:“求求你,求求你,把“雨儿”还给我,还给我,求求你,不要带走他,不要,他是我的命啊!”
声嘶力竭,颤抖着,鼻涕眼泪拉着丝,周围邻居也围了过来,纷纷拉着池雨妈妈,手在眼前晃了晃确定池雨妈妈在听:“萍儿,这是你家池雨,你看看,都二十好几了,他在呢,他在呢,他一直都在呢!你看看你,把孩子吓得。”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