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伊尔告诉正南和于青山,他表哥包可图经历的这件事在这附近可谓是名噪一时,因为出了人命的关系旗派出所出动了不少警力,可到现在还没有找到那个船老大的尸体。四下的邻居有时会对此议论纷纷,除了少数认为是下水捕鱼这种行为遭到了长生天的报复外,也有闲言风语说,包可图他们几个牧民受了船老大的气,一起合计着把他杀死后埋在草原上
派出所没有确实的证据,只好让四个牧民先各自回家休整,包可图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刚从北京归来的包伊尔,包伊尔听完倒没有为他这个表哥而担心,只是觉得平白失去了价值数千块的短刀,私下里埋怨他粗心大意!
正南想了想,觉得这事还真是有些蹊跷,如果说在海面上的行船遭遇到大鱼的袭击倒还说得过去,一个小小的贝尔湖竟有十几米长的巨鲤,怎么都不能让人相信。他前些年曾经到过这里,特意在呼伦湖边的度假村里游玩了几日,也吃过所谓的贝尔湖大鲤鱼,最长的顶多也就一米有余。他听服务员介绍说一般的鲤鱼肉松刺多,南方或者靠海居住的人大多不喜欢吃,惟独贝尔湖的鲤鱼肉质紧实,深得外来游客的喜爱,大概是源于贝尔湖大鲤鱼生长年代久远,体型比别的品种要巨大。据说此前被捕上岸的最大的鲤鱼竟有两米多长,但那已经是十分稀有罕见的了,如果客人要品尝的话可是要出到天价才能如愿……
正南注意到青山给他使了个眼色,似乎有话要讲,他便问包伊尔现在是否能找他的表哥包可图,谈谈那把短刀的事情?
包伊尔满心期待着对方不再提及退货一事,巴不得的有忙就帮,他告诉正南说包可图住的不远,他这就去把他叫来。临走前吩咐妻女去准备饭菜,一下子偌大个房间就只剩下正南和青山两个人了。青山见没了旁人,问正南既然精通《易经》,可记得里面有卦涉及到水的?
正南不明白青山这时候为何要提起《易经》,略作思索后回答他道:“乾卦中有言“潜龙勿用,阳在下也”——你问的可是这个?”
青山道:“正是,这句话的意思是龙尚潜伏在水中养精蓄锐,暂时还不能发挥作用,因为此爻位置最低,阳气不能散发出来的缘故——你也听到刚才包伊尔所讲的故事了,就没觉得哪不对劲?”
经他这一提醒,正南似有所悟道:俗语历来就有“鲤鱼跳龙门”之说,古代信仰萨满教的老蒙古崇尚自然之力,常常把走兽花鸟神化并加以崇拜,鲤鱼在蒙古典故里与汉族神龙的地位有些类似,以前被蒙古的统治阶级刻画成了一种图腾信仰——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再怎么被神化的鲤鱼终究只是鲤鱼而已,腾云驾雾自不可能,不过要说能长到十几米长活吞人类,我是怎么也不相信,除非另有别的曲折。
青山点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们于家虽然是散盗出身,但对阴阳风水也颇为重视,记得以前曾听先辈讲起过,有些墓葬利用压低爻位的手段来聚拢阳气,荫蔽后人。但世事无常,墓穴所在之处如遇地质变化阳气外泄的话,对周边的动物甚至人类就会产生较大的影响。说到底,风水中的荫蔽理论都是建立在阴阳调和的道理之上,由此引发的咄咄怪事数不胜数,所以我觉得这湖中巨鲤难不成就是因此……
正南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如果不是青山提醒,他险些忽略了这么重要的细节——贝尔湖的鲤鱼之所以能够长到十米之巨并且力大无穷,想来不仅仅是因为这里与世隔绝的关系,极有可能是附近某座古代陵墓的阳气外泄所致。一直有种说法,天下龙脉尽出昆仑,其实蒙古高原沟壑万千风水龙脉也自成一套体系,当年蒙古人入主中原不到一百年就被赶回大漠,虽然他们对汉族先进农耕文化没有学得分毫,却把阴阳风水研究的十分透彻,如此说来,在此地有一两个蒙元时期的巨冢大墓,应该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正南进而又想到,包伊尔和包可图两个人是在中蒙边境附近找到的那两把短刀,位置应该距离贝尔湖不远,那么当年王宝宝是否就被埋在这里的呢?之前他听大金牙和曹沝都说起过蒙古高原的河流湖泊有地下水系相连,其中以贝加尔湖为核心的北海区域涵盖范围非常广泛,甚至整个呼伦贝尔地区都可以包含在内,以此推之,王宝宝就算是埋在贝尔湖边而非之前所推测的贝加尔湖,那与刀身上的“北海宝宝”四个字也并不相矛盾……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以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先前他和曹沝的计划只是率先找到最后一把短刀,然后再根据四把钥匙上记录的信息找寻王宝宝的墓葬,却没想到西旗一行会得到了如此重要的情报,他几乎立刻打定了主意,要与青山先于大队人马去一趟贝尔湖,作为前哨打探一下附近的风水地脉,借此判断事发地点是否有他们找寻的目标,即便不是,想法打捞起包可图遗失的最后一把短刀,始终也不算是徒劳无功。
说话间包伊尔带了个壮汉走了进来,眼见那人经常干重体力劳动的关系,身形佝偻着却还要比包伊尔大上一圈,两鬓的头发有些花白了,见了生人还颇显扭捏。包伊尔的妻女也准备好了晚饭,端上一脸盆手扳肉。蒙古族的待客之道最不吝惜,即便年景不好也不会亏待了上门的客人。正南和青山此时闻得肉香阵阵,早就抑制不住腹中的鸣响了,跟包伊尔客套几句后各自从盆中抽出根羊肋骨,只一下就撕下整片的肉,蘸点韭菜花佐料后塞进嘴里,只觉得这或许就是人间美味的极限了!
趁着吃饭的功夫,包伊尔又让包可图把他的经历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包可图虽然是亲历者,然而口舌不如包伊尔灵巧,讲出来的故事平平淡淡的,正南和青山仔细听了半天,大抵上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细节。
正南吃饱后抹了一把嘴上的油迹,最后一次推开包伊尔递过来的酒杯,然后问包可图是否还记得事发的地点,如果让他带他们去那个地方那个的话有几分把握能够找到?
蒙古人好喝酒,尤其是待客的时候会将二三两的酒杯满斟烈性白酒,捏着客人的鼻子灌下肚去,谓之曰“闷倒驴”,今天正南和青山百般推脱之下却仍旧被这样灌了两杯,好在同时吃了不少羊肉下肚,虽然肠胃烧得厉害却还不至于醉得忘记了正事。
包可图却明显醉的不轻了,一直卷着舌头吹嘘着自己家的牲畜有多少多少,直到听到正南的问话后才冷不丁地打了个激灵,清醒了几分,眼神里却显出惊恐来,连连摆手道:
“俺的,不会再去那里的,那边的大鱼太厉害,一口就咬掉了船(老)大的脑袋瓜子……”
青山对包可图说:你只带我们到岸边就可以,不需要下水!
包可图还是摇头:俺怕,船(老)大的灵魂还在那附近的……
包伊尔琢磨着,如果正南他们找到那把掉入水中的短刀,自己也就不用退钱给他们了,于是在一旁极力怂恿起包可图来:
“老哥你也是,老板们就让你带个路,又不让你下水,你这还怕个啥?那船老大是被大鱼咬死的,跟咱又没啥关系,就算他的冤魂要找人偿命也找不到你的头上,更何况正老板出手阔绰,又不能让你白跑——正老板,你说对不?”
正南见包可图还是一味地摇头,从包里掏出一沓钞票来:
“自然不会让包大哥白帮这个忙,这是五千块钱,不管找到与否都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看?”
包可图现在大概是非常需要钱吧,一见正南手上的钞票就两眼发直,再加上包伊尔从旁鼓动,口气立刻松动了下来,最后索性将满满一杯白酒一咕噜灌下肚子,突着一双大眼发狠地说道:
“好,俺带你们去——不过要答应俺个条件!”
青山连忙说:包大哥有啥条件尽管提就是了。
“俺带你们去湖边的可以,但绝对不去扩廓帖木儿的坟墓,那里时常的闹鬼,可怕的很……”
青山觉得有些奇怪:什么扩廓帖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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