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寸的转变来得突然而彻底,这让大家有点不能适应。
他不仅把染着黄尾巴的长发剪成了平头,连往日油嘴滑舌的腔调也不见了,偶尔贫两句大概也都能归类到幽默的范畴了。玲珑那天摸着他的脸开玩笑说:“我们家老寸终于长大了!”他也只是微笑着轻轻拿起玲珑的手,握着,成熟而绅士的样子。
我说我还是习惯你嬉皮笑脸的样子。
玲珑不乐意,“不行!就兴你们成熟稳重,就不兴我们家老寸长大懂事啦?!”说完一脸幸福的望着老寸,拥着他回房间了。
我望着他们的背影摇头苦笑。曼婷说老寸变了。
“他不开心,心里有事。”我说。
然而曼婷开心。开心的理由也很简单:我们开灯具店的钱,除了双方父母当初给的,其他的欠债都差不多还完了,还存了有小两万块。
我说离实现我们的目标越来越近了。曼婷就侧头望着我笑,很深情的样子,搂着我的胳膊依偎着。
客厅门打开,房东带着一姑娘进来。那姑娘二十出头,一头披散的长发染成栗色,吊带短裙,高跟鞋,拖着一个大行李箱,很时尚的样子。进来时望了一眼我和曼婷,一脸嫌弃的表情。
房东介绍说这是新房客。我们说你好。对这样一个陌生而不热情的未来邻居,我们除了尴尬地说声你好,其他真想不出更适合的语言了。曼婷有点不好意思,松开我的胳膊坐直了身体。
那姑娘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向我们点了一下头,就进我们隔壁的空房间收拾屋子去了。那里从那刻开始就是她的家了。房东讪笑着离去,我和曼婷也只剩下相视苦笑了。
其实陌生或者保持陌生感,对关系没有那么亲密或者重要的人来说,算得上是一种很好的相处方式。比如我们和张可可,就是后面搬来的那姑娘。住在同一个房子里,见面点点头,可以保持一个月不说一句话。熟悉,也陌生,没有世故人情,当然也就没有了虚情假意。就连她的名字,也是有次我帮她代收快递时在快递单上看到的。
但对于曾经熟悉的人,忽然有了陌生感却未必是件好事。我对老寸就感觉越来越陌生了。他变得越来越少说话,说沉默寡言也不算过分,有时还特别焦躁。而且常常有事没事就往外面跑,有几次甚至夜不归宿。有次我实在忍不住问他:“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望望我,回头又掏出一根烟点着,说:“没事。”
看他深沉的样子,我断定他肯定有事。我想从玲珑那里了解点情况,然而玲珑和我一样一无所知。在沉吟好久之后,玲珑红着脸说:“他会不会是知道自己要做爸爸了有点焦虑啊?”我听了当时懵了有几秒钟,“你是说,你怀孕了?”
“嗯,两个多月了。”玲珑说着脸更红了。
“哦,那恭喜你们了!”我心里既替他们高兴,也有点释然了。“他可能真的是焦虑了。”
“嗯嗯!”玲珑羞涩地笑着。
我也笑,“这是好事啊!他也真是熊了。这样,晚上我请客,咱们好好庆祝一下。也顺便开解开解他。”
“那敢情好!”玲珑羞怯而开心地笑着。
我们那时平常都是在一起吃饭的。所谓谁请客,就是谁掏私包买菜买酒回来,一起动手做了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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