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桐约我吃饭让我感觉有点意外。
“有时间吗?”她在电话里平淡地问我。
“晚上有。”我说好了中午陪曼婷去她姐那儿一起过节的,这会儿正收拾准备出发。
“那晚上八点,逐浪舫五号。”
“好。”我尽量让自己声音保持平淡。
“谁啊?找你什么事?”曼婷边涂口红边问我。
“约了个朋友,聊聊给老寸找律师的事。”鬼使神差般,我第一次不自觉间对曼婷撒了谎。我发觉在那一刻我的声音都有点发抖。
曼婷也明显感觉到了,她停住手回头盯着我问:“真的?”
我心虚的点点头:“当然是真的了!”
逐浪舫是一个水上酒家,在天星区和情人桥区交界的河道上,紧挨着情人桥客运码头不远。从岸边一座水泥仿木制栈桥往江中心走一段,就到了逐浪舫酒家。酒家由十几艘独立的泊在江中的大船舫组成,船舫与船舫之间用大油桶和木板做成的浮桥相连。浮桥宽大平整,走在上面伴随着轻微的浮沉荡漾而咚咚作响。船舫的舱房檐廊上挂着一串串的灯笼,灯笼透出的光亮把各个船舫号明亮的呈现在顾客眼前。
走进五号船舫,苏桐已经到了。她正对着舱门坐着泡茶。见我进了船舱,她起手斟了一杯茶递过来。我接过来,闻了一下,茶水蒸腾着淡淡地清香,一口喝下,有股淡淡的香味。
“怎么样?”苏桐微笑着望着我。
“你知道我不懂茶。”我放下茶杯。
“脾气还是那个样子!”她笑着再给我斟了一杯,“说说感觉。”
我又喝了一杯,感受了一下,放下茶杯,说:“喝下去有种淡淡的干净的香味,回味甘爽。应该算好茶吧!”
“明前龙井,算是好茶吧。”苏桐自己喝下一杯,说:“最近怎么样?好吗?上次你生病的时候,我正在外地开会,所以没法过来医院照看你。这让我心里一直挺不安的。”
“一点小感冒发烧,很快就好了。现在一切都挺好的。”我努力微笑着望着她。
我感觉她眼里悦动的神采闪过一瞬的黯淡。她望着我沉默了半晌,说:“好就好!”
时隔多年的重逢,沉默还是如当年般默契,却有了当初所缺的坦然。我想不出苏桐约我出来的目的是什么,也不敢瞎猜,只是默默的看着她。苏桐似乎看出了我的困惑,于是再次把茶具拿起泡茶,边泡茶边找了个遥远的话题来热场,“还记得章明秋老师吗?”
我搜索了一下记忆,脑子里便筛选出一个矮矮瘦瘦的漂亮女人来。“当然记得了,班主任啊!教历史的章明秋老师,小巧玲珑的挺漂亮的那个。那时她刚刚参加工作没多久。”
“就是她。”
“快二十年没见了。你还有她消息吗?”
“嗯,她也在茗州。”
这个结果让我微微有些惊异,“她不在老家那边教书了?什么时候来茗州的?”
“早几年就过来了。章老师以前不是时常在报纸杂志上发表些文章吗。后来我们毕业后,章老师更是连着发表了几部小说和随笔集,在文学圈积累了很高的名气。所以顺理成章,被调到市文联来工作了。”苏桐说着看看我,继续说:“章老师过几天生日,小范围约了几个人给她庆生。我们一起结伴去给她老人家庆生吧。你有时间吗?”
听到这句话,除了感觉有点意外,心里更生起一阵忐忑,“时间倒是有,只是她老人家大概都忘了曾经有过我这样一个学生吧!再说,能去给章老师去庆生的,应该都非富即贵吧,我这样过去不是很冒昧啊!”
“什么叫非富即贵啊?你怎么还和当年一样敏感啊!”苏桐一脸娇嗔地说,“再说,章老师不仅记得你,好像印象还蛮深刻的。她还给我讲过你的一个故事:说是有次学校出去做活动,当时你没自行车,就和她共一辆自行车去的。本来她要骑车带你的,你说你是男子汉,非要你骑车带她。结果你骑着车带着她一起掉沟里去了。”
“果然还是糗事比较让人容易记住。”我感叹着自嘲。
苏桐就咯咯咯地笑,就像当年那个小女生,全然没有了一个副区长平常的威严。笑过之后,她又有点严肃地说:“还有一件事,就是早一段时间章老师出版了一部随笔集,叫《桃李集》,收录的都是章老师自己和她的一些学生创作的随笔文章。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就把你发表在博客的两篇文章给了老师编在集子里了~当然,文章署的你的名字。希望你不会介意。”
我惊得差点把口里的茶水都喷出来了,“你把我哪两篇文章给章老师编进去了?”
“《而立》,还有《风雨亭》。”
我无奈扶额,“好吧,发都发了,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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