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近年关,天也越冷。
这天徐正义来电话说他们摸清了周玲玲的一些情况,也查到了她的那个双胞胎姐姐~何开艳。他说他们准备接触一下周玲玲。
对于徐正义的尽职尽责我不好说什么,但我觉得他们对我的热情超出了我能接受的程度。你们怎么办案和我有关系吗?需要每个细节都跟着通报吗?还是你们的热情包裹着了一些并不纯正的目的?我只关心案件的结果,或者说我只在乎案件的真相。我记着苏桐说过的话:没有法律或者利益上的关系,都算不上真正的关系。所以我只热情着模棱两可地对徐正义说“好”。
徐正义有着近乎直觉的敏感,我相信他感觉到了我内心所有的细微想法。他接下来用一句话就轻松缓解了我们交流中的所有生硬和尴尬,也戳中了我礼貌的敷衍的内心心态,让我有了种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羞愧感。他说:“你别介意我打扰了你。作为这个案件的负责人,我有必要向你通报我们案件的进展情况。”
我说“谢谢”,语调很真诚。
他爽朗地笑着说:“这谢谢就太不真诚了吧!至少得请我吃个宵夜啊!”
我说:“行啊,有时间吗?马上走起!”
徐正义就大笑,说:“存着吧!等过几天案子有点眉目了咱们再聚。”
挂断电话,我就不自觉地走到阳台去。走到阳台,是想因为要抽一根烟。最近不知为什么,总会不自觉地想要抽烟。然而站到阳台上,一摸口袋,口袋里却没有烟,只有一只打火机。我扒拉着打火机开关,看那一星火光在朦胧的夜色里明灭跳跃。其实说实话,那一星火光对于望麓洲二十五层楼上的夜色来说显得太过暗淡了,不过望麓洲二十五楼上的夜色确实比情人桥那出租屋窗口的路灯漂亮多了。
寂寞无聊,玩手机就成了最无聊最寂寞又最简单的打发时间的消遣了。我漫无目的地划拉着手机,忽然看到报道国足比赛的一个新闻,用了一个又尝败绩的形容词,一个“又”字,让我想起曾国藩那个著名的“屡败屡战”的故事,禁不住笑出声来。然而夜色空寂,只有孤独的笑声在耳畔回荡,幽远深沉的感觉。我蓦然发现,原来自己的笑声有时候也是独具某种恐怖气氛的。这算不算是对孤独的一种嘲讽呢?记得有一句话叫孤独是被原谅的罪。以前不理解,然而该懂的时候自然也就懂了。
阳台流转着寒冷的风,带着些许雾化的雨。那雾雨扑上脸庞的冰冷,给了孤独的人一种绝佳的情境烘托。楼下某个窗口飘出阵阵钢琴的声音,是阿桑的《寂寞在唱歌》的曲调。琴声忧伤婉转,听了更似在本已冰冷的心上撒下了一层雪。阿桑本就是一个悲伤的故事,然而悲伤的故事又何止一个阿桑?我想悲伤的故事大概不只有悲伤吧,只是各自的悲伤各有不同罢了。
玲珑的朋友圈发了个大哭的表情,写着:家婆走好!愿天堂没有痛苦。
我看着,眼泪就掉下来。邱三婶走了!
我打电话给老寸,问:“三婶什么时候走的?”
老寸说:“今天下午四点半。”
我无语安慰,只问他:“确定哪天安葬了吗?”
老寸哽咽着说:“六天后,腊月十六。”
我说:“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你是家里的顶梁柱,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哭哭啼啼的。三婶这次大去,对她自己也算是一种解脱,你也不要太过悲伤。家里举丧事多繁杂,你要稳住,好好料理。”
老寸说:“知道。”
我说:“我把工作安排一下就回来。”
老寸说好。
然后便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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