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范老爷子生日宴会的过程细节都和苏桐说了一遍。苏桐静静听着,始终一言不发。等我把整个过程都讲完了,她才微笑着揶揄我:“这是要做驸马了呀!”
我说:“这话往前一百多年说,就是杀头的罪。”
苏桐听了就不说话,低头啜一口咖啡,然后抬头望着我,眼神迷离的样子。我忽然记起章明秋老师曾告诫我的话,忙错开她的眼睛,也低头轻轻喝了一口咖啡。
苏桐在沉默了很久之后说了一句话,三个字:“谢谢你!”说着她垂下眼睛,拿起勺子轻轻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带着几分伤感说,“你觉得范依然怎么样?”
我靠在椅子靠背上,看着她说:“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这话放在几十年前,就是我们不是同阶级的人。不同阶级的人就不可避免的有阶级矛盾,这是我暂时跨越不了的鸿沟。我想不久就会有人来找我谈话了。”
苏桐忽然抬起头盯着我说:“和我也是?”
我也看着她,说:“我们不一样。”
苏桐就笑,却是凄然的模样,说:“那还不如两个不同阶级的相爱的人吧!”
我也凄然低头,说:“我们,也算是不同阶级吧。而且,我们也早已经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了。”说完又轻轻喝了一口咖啡,有点微凉。
“你对未来就没什么打算?”苏桐沉默了一段时间后问我。
“打算有用吗?”
“至少有个方向。”
我说:“有个态度就好。”
“什么态度?”
“世事无常,但求心安。”
“心安如何求?”
“一个和谐,一个妥协。”
苏桐就用热切的眼神看着我说:“具体。”
我也看她,说:“和谐,就是一切刚刚好,自然而然。妥协,就是我站在望麓洲看麓山顶的你,说我也是脚踏实地。”
苏桐的眼神就在那一刻冷却下来,借着咖啡入口后的空档说:“咖啡凉了。”
送苏桐回茗园的路上,我们都沉默着没怎么说话。我开车,她坐到了汽车后排。她说习惯了坐后座,前面看着外面的灯晃着眼晕。我说理解,外面的路灯夹着各色霓虹,确实是挺耀眼的。我开着车的时候偷偷从后视镜里去看她,尽管车里光线暗淡,但我发现她也在镜子里偷偷看我。昏暗中那双凝望的眼睛泛着亮,落入眼中感觉也是挺耀眼的。
其实找我谈话的人第三天就来了。
那天开完公司年会出来,就见到王素娟正陪着一个中年妇女在公司休息区坐着。我猜那肯定是来找我的,就走过去坐下。
我没说话,她们两个就也不说话,就看着我。
一阵僵持之后,大家还是沉默。我觉得这事应该是谁先说谁被动,但沉默好像只能由我来打破。一个男人起码的自尊使我必须不能让自己落了后手,就只好先发制人,说:“说吧!”
王素娟首先露出尴尬的神情,说:“这是我舅妈,你……”
她话还没说完的时候,中年妇女抬手制止了她。然后中年妇女自己悠悠开口道:“你知道我要和你说什么?”
我看着她,微笑,说:“你们以为的棒打鸳鸯。其实没有鸳鸯,您也无需下棒。”
中年妇女也微笑,说:“果然是聪明人。”
我不接受这样无谓的奉承,也清楚这所谓奉承背后的轻视。我说:“还有别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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