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在自己耳边不断响起的各种狂乱声音,在观想出六臂佛陀相之后,都消寂了许多。
甚至,易志越给他画下的符咒禁制,都渐渐松动一丝。
叶玄倒在草丛里,浑身被黑烟笼罩,那黑烟却不似先前张扬,紧紧围拢住他的身躯,似一层护甲,又像是锁住人跳脱性灵的黑色铁壳。
疫鬼绿潮覆压而来,易志越师徒早已腾蛟于苍穹,也无暇去想叶玄能否在这绿潮里存活下来。
大黑马受惊嘶叫,扬蹄越过窄河,在河水岸焦躁流连,因着主人未有离开的缘故,它亦不肯远走。
幸而有胖虎在,咬住叶玄后颈衣领,身周发散土性定光,护住它与主人,渡河而过,拖着叶玄朝山谷里奔跑。
终与疫鬼大潮擦肩而过。
所有有生之灵——草木昆虫、飞禽走兽皆在疫鬼大潮冲刷而至时枯萎凋零,它们的生命精气尽数涌入半空中的那具棺椁里。
绿潮继续向前冲刷,魔气疫气直冲霄汉,令这将明的天色都被分作两半。
一半是黯蓝的天地,一半是绿光的海洋。
一半形形色色万类俱存,一半寒意深重恐怖丛生。
易志越的银鳞蛟龙,在这惨绿浪潮之中,亦变得微不足道,被其紧逼煎迫,躲避遁逃的速度比不上其追赶覆压而来的速度。
再如此下去,不等棺椁里的云泽大君显身,师徒两人就先要被疫气侵染一遍,尤其是易志越,必然实力折损。
届时局面只会更加艰难!
他一咬牙,下定决心,心念转动间蛟龙折转身形,云间腾挪。
易志越翻手取出三道木质符牌,朝那腾起百丈如海浪般覆压翻卷的绿潮丢出符牌,断喝一声:“急急如律令!”
符牌投入海潮里,瞬间炸开!
三团紫青之色,房屋大小的雷团乍然亮于绿潮之内,劈开周遭疫气,其下的一头头疫鬼亦纷纷轰成飞灰。
轰轰——
三团雷光直升天顶,在绿光海潮里轰出三道笔直的真空地带。
紧跟着,易志越又取出两柄飞镖,飞镖颜色发青,其上刻着诸多符文,一根绿线缠住两枚飞镖的尾部。
他看着两枚飞镖,老脸上闪过肉痛之色,还是将之抛出。
两枚飞镖似有灵性,各朝左右方向横贯而去,绿线之上流转灿灿符文,犹如拦在绿潮之前的一根绳索。
它们飞到各自极限,天上那三团雷光忽生感应,迸射电浆雷光,如道道锁链般轰烈而下,打在两枚飞镖以及那符文绿线之上。
青风涌起,狂雷炸响!
两团龙卷风各从左右方向席卷而来,把绿潮绞成粉碎。
一头头疫鬼阴兵被抛上高空,在无尽风刀中化作虚无!
两道龙卷风汇集一处,天上的三团雷光亦骤然下落,顿时风雷激荡,通天彻地,朝着那悬浮半空中的棺椁横推而去!
无数疫鬼被这风雷席卷,灰飞烟灭。
雷光与龙卷交融,青紫相加,如龙般驰骋天地!
此为巽风激雷禁,为凑足这个禁制所需的材料,易志越足足耗费了三载光阴。
他原本想以此为核心,慢慢补充其他,形成自己洞府的护法大阵,然而今时遭遇危机,却是不得不用出。
只能从其他地方找补。
易志越紧紧盯着那具棺椁,寻思着若是斩灭云泽大君,祂这副棺材补贴自己倒是正好。
于是就幻想云泽大君从棺椁里爬出,主动跳出来承受风雷席卷绞杀,如此可以无伤棺椁。
在如此思虑的同时,他又摸出一个铃铛,交给高天昊,道:“看到棺材中的那尊邪神爬出来,便摇响铃铛。
不必害怕,这铃铛有诱发邪神失心狂乱之效,于你我无伤。”
此铃名叫攒魂音铃,是一桩八品下的法宝,摇动此铃,发出音波,可以化作一根根尖锥,扎人心魂,令之神智狂乱。
眼下用之对付云泽大君却是正好,更能诱发祂的心魔。
接着,易志越将一道符牌挂在高天昊颈上:“如若邪神显出虚相,此符可以令你免受其虚相染污一次。
之后你就得紧闭双眼,哪怕邪神临身,也不能与祂对视一眼,明白吗?”
高天昊心中畏惧,但这时就更不敢独自逃跑,于是连连点头,只希望自己表现得好些,师父就会多关照自己一点,才能在这邪神争斗中多点活命机会。
轰隆!
风雷龙卷与那悬在半空的棺椁骤然相遇,发出一声震天巨响。
无数电浆、雷蛇、风刀向四周漫溢,砸进疫鬼阴兵堆里,砸出一片片空白地带。
那棺椁在这声势浩大的对撞里,只四角骷髅头眼眶子里的鬼火黯淡不少,其上并未出现一丝裂痕。
风雷龙卷把棺椁席卷其中,令之在风雷里倒悬飞舞,朝着远方翻滚而去。
易志越见此情景,脸色却凝重下来。
即便云泽大君与外界隔着一道棺椁,亦必能看见外界情况。
若祂真的神智狂乱到一定程度,当时看到自己,就该冲将出来,吼啸着要来取走自己项上人头,进而被风雷龙卷伤及躯壳。
但祂并未如此,只是呆在棺椁里,任凭风雷激荡,就是不肯出来示人,想是存了消磨自己手段的心思——但一个神智狂乱的神明,存有这种心思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如此,只能说明祂还有理智留存。
一尊有理智留存的邪神,纵然实力跌损,对付起来困难层次成倍上涨!
易志越在这厢设想种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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