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黎被沈溪抓着肩膀,只感觉身后拖着一个什么东西,勾起些他不太好的联想,腿有些发软。
在这种场合,他实在担心,别到时候自己一回头,就看见身后站着一个面色惨白凄厉的女鬼,正抓着他的肩膀,朝他阴笑。
那我会被吓死吧。
晏黎长长的深呼吸,视线闪躲,忽视掉拖在身后的沈溪,尽量盯着前面半空中嘿嘿直笑“天真可爱”的梦梦,不去注意两边的墓碑,还有那后面幽幽的蓝色光晕,余光瞥见的蹲在墓碑后的人体,它们刺过来的森冷目光......
他一步一步缓缓向前走着,沈溪在后面伏着他的肩膀,也颤颤巍巍地朝前走着,低着头看着脚尖,不敢去想两边墓碑后蹲着的东西。
“诶嘿!”前面,梦梦吊在树上,就像在公园玩儿运动器械一样熟练,脖子拉得长长的,双手却还胡乱甩着,像是在向对面两人炫耀,看我的操作!
哥哥姐姐你们做得到吗?
来陪梦梦玩儿吧。
不敢不敢,梦梦去找你楚大正哥哥,他最喜欢和你这种小姑娘们玩儿了,他是个好人......
晏黎紧盯着眼前吊在树上的小女孩儿梦梦,担心她突然暴起,变成之前那样蜘蛛般的狰狞模样。
但他显然想多了,梦梦此时脖子被绳圈吊在树上,除了乱晃四肢和哥哥姐姐们打招呼,其他的什么都做不到。
真是遗憾呢,不能跟哥哥姐姐做游戏,刘晓梦真是个坏人。
让梦梦吊在这里跟哥哥姐姐打招呼。
脖子痒痒的呢。
晏黎警惕地走近,身后沈溪还埋着头,不敢看四周的场景。
她感觉到了晏黎的脚步停下了,不敢抬头看,就紧闭着眼出声问道:“晏黎,你看见了什么?”
“那个小女孩儿梦梦,她吊在树上,脖子拉的好长,她,她在朝咱们打招呼......”
“她在看着你,她好像想要和你玩儿。”
听了晏黎的话,沈溪的身体明显地抖了一下,可恶的晏黎,都什么时候了还吓我!
她下意识地攥紧双手,扭着晏师傅的肩膀,让他一阵呲牙咧嘴。
但晏黎此时却无暇顾及沈溪的动作,他正紧盯着头顶吊着的梦梦,她好像想做什么动作,双手拉住绳圈,艰难地固定住脖子和头。
“她好像要说话。”晏黎盯着眼前的梦梦,嘴上向沈溪转述着她的动作。
沈溪低着头,闭着眼睛不敢看,但心里却在思索着此时出现的场景,代表了什么样的含义?
墓地,两边蹲着的电视机里走出来的怪物,幽幽的蓝光,吊在树上挣扎的小女孩儿......
眼前的梦梦不是人,或者说她不是那个作为人的梦梦,她是......从电视机里走出来的怪物。
但自己在刚才的那个电视空间中没有见到梦梦,说明梦梦没有选择虚假的幸福,如此,再结合她之前的背景故事,她被困在了黑暗的房间里,经历着虚幻的痛苦......
从他们的行动当中,不难反解读出这样一个信息:
黑暗房间能与光明房间相互抵消,只要黑暗的房间中还有人在,那么那些沉沦在光明房间中的人,是否就有可能出来。
可是谁告诉他们的这件事.......矮小男人和梦梦又为什么会如此确信?
沈溪摇摇头,又想到了梦梦,一个小女孩儿啊......
梦梦做出的选择,是代替她的爸爸,走进了黑暗的房间,继续坚持着让家人们回归的希望......
真是个傻孩子,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也许当时她心里并没有多想?沈溪尝试着将自己代入进梦梦的角色。
她那时还小,爸爸妈妈哥哥也许就是她生命中的全部,所以,她甘愿去承受痛苦,换来他们重新回归的希望?
是这样吗?有可能吧,就像好多年以前的自己,不也是傻傻的像是这样吗。
但是随着她满满长大,见识了更多的东西,那些别的令人渴望追求的,与家庭并列,家庭,好像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
虽然不太恰当,但放在这里,是不是就在向看过这一场故事的所有人表达,想的,见的多了,人就会变得不纯粹,然后难以选择,有太多的东西诱惑着,去抛弃曾经重视的,道德,亲情,家庭,只为换取一些别的,更吸引人的快乐?
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所以矮小男人坚持了五年,他深爱着他的家人们,但五年之后他便再也坚持不住了,选择了放弃。
摆在眼前的自由自在的快乐,太诱人了。
而小小的梦梦,却选择了顶替他?
沈溪想着,手不自觉地攥紧,晏黎肩膀上的衣服都被她纂成了一团,感受到身后沈溪的异常,晏黎有些奇怪的侧头,想看看她怎么回事儿。
可这是,突然,吊在半空的女孩儿梦梦似乎终于固定住了自己的脖子和头,她涨红着脸,嘴里艰难地说道:
“叔叔是个好人,叔叔在里面......”
女孩儿的声音稚嫩而空灵,从头顶传来。
呼——终于完成任务了。梦梦心中松了一口气,然后松手,让绳套继续按摩脖子,手舞足蹈地看着下面的哥哥姐姐,我们一起来玩儿吧!
“诶嘿!”
梦梦重新恢复天真的笑声,下面,晏黎只觉得肩膀上抓着的手猛地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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