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第351章生生世世，永远无法弥补
&esp;&esp;裴贵妃疯了。
&esp;&esp;准确的说，是裴才人疯了。
&esp;&esp;一夜之间，从权力的高峰跌落，又在一夜之间，从高高在上的贵妃，变成了等级最低的才人。
&esp;&esp;那天夜里下着小雨，雨里夹杂着雪粒子。
&esp;&esp;宫人们来往匆匆，都不由自主地把手指藏进了衣袖里。
&esp;&esp;龙尾道逶迤，如飞龙盘踞。
&esp;&esp;那冰刀似的风，呼呼地从高台倒灌下来，沿途侍立的羽林郎，即使穿着厚厚的铠甲，也冷得缩了缩脖子。
&esp;&esp;天色早早地就昏黑了下来，一座座兽形铜制宫灯，蛰伏在白玉栏杆旁，虎虎生威地守候着整个帝国的心脏——紫宸殿。
&esp;&esp;在高高的石阶之下，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哭声。
&esp;&esp;“陛下……您就算是要治臣妾的罪也好，打臣妾入冷宫也好，您也得容臣妾解释两句啊！”
&esp;&esp;“陛下！臣妾和您几十年的情分，您都忘了吗？”
&esp;&esp;“陛下，您要是一直不肯见臣妾，臣妾就一直跪在这里，跪倒您消气为止！”
&esp;&esp;“陛下……天下人都说您是个仁德之君，您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臣妾这样死去的对不对？”
&esp;&esp;一声比一声凄惨，一声比一声绝望。
&esp;&esp;听得那巡防的禁军，也有些胆战心惊。
&esp;&esp;这样冰冷的雨夜，从来没有受过半点苦的贵妃，就这么跪在那地上，她的头发乱了，衣衫湿了，雨水和泪水一道道地从脸上滑落。
&esp;&esp;没有人见过这么狼狈的贵妃，哦，不对，是才人。
&esp;&esp;可是没人敢进去通报一句，也没人敢上前搀扶一下。
&esp;&esp;这裴才人也是个倔性子，皇帝不见，她就一直跪在那里，直到后半夜，皇帝实在不忍心，从床上披衣而起。
&esp;&esp;曹德忙向前搀扶住，手里捧了个暖炉，笑意盈盈地道：“陛下，这外面冷，您拿着这个暖暖手。”
&esp;&esp;皇帝“嗯”了一声，步伐有些仓促，走向了殿门口。
&esp;&esp;“陛下……”裴才人惊喜地抬起头来。
&esp;&esp;“裴……”皇帝嘴里发出一个字，就哽住了。
&esp;&esp;不过是一夜之间，那曾经风华正茂的裴贵妃，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esp;&esp;脸色苍白，双眼空洞，披头散发，浑身湿漉漉的。
&esp;&esp;别说是鬼，鬼也比这精神。
&esp;&esp;像是刚刚从地狱深处的冰窟窿里捞出来的，一只长毛水怪……
&esp;&esp;皇帝脸色眸光黯了几许，伤痛、遗憾、不忍、决然……等等复杂情绪一一在他眼底闪过，最后变成了一种温和而疏离的平淡。
&esp;&esp;就像他面对文武百官那样。
&esp;&esp;“阿容……”他哑着嗓子唤了一声，却没有多余的感情，“起来吧，别在地上跪着了，朕看着也不忍。曹德，这手炉朕就不用了，你去给裴才人送去吧，让她暖暖身子。”
&esp;&esp;“是……”曹德忙躬身走了过来，“裴才人，您起来吧。”
&esp;&esp;“陛下……”
&esp;&esp;阿容是裴才人的小名，此时此刻，听见皇帝突然念出这么一个名字，她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esp;&esp;她没有搭理站在一旁淋雨的曹德，而是仰头看向了高处的皇帝，喜极而泣道：
&esp;&esp;“陛下！您原谅了臣妾对不对？陛下，您没有忘记我们多年的情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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