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翻了个身,淹没了整个伦敦。经常的时候雨水落到的地面都会溅出一小段的恐慌。
成群结队的、缠着金丝带的贵妇人从一座座装饰华丽的房子里出来,她们会特意在街道两旁选站一个她们认为的C位上,各相摆弄奇形怪状的喇叭造型。
她们总会事先提一提嗓子,再飚出呀啦嗦的男高音,“听我说!不要听别人讲的!收衣服咯!”
这是第一百零三次了。拜伦特·杰斯里每逢考试总能遇上这种古怪的天气和奇特的呐喊。
嘻哈中学的试题比以往还要简单的多。然而每次考场上的情况都如出一辙,周围的同学一个接一个垂头丧气,哀怨连篇。
只有他闷不做声,笔头行云流水地在卷面上留下一道道标准答案。
但在成绩单上,他只愿意把评级定格在及格线上,唯有如此,他才会和大家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刚才来回巡视几分钟的监考老师现在回到了讲台,他咳了咳,指头在黑板上敲了两下。
随后坐在椅子上捧了杯热饮暖暖地喝上。
底下的学生没有再作声,继续答题。不知何时开始,拜伦特压抑着持续作痛的神经。
他的钢笔溅出的墨水映照着两颗逐渐模糊的眼睛。
他在一道简易的选择题里莫名地填下了两个人的身影。这类情况不止出现过一次。
不过,他始终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也琢磨不透他的脑海里为什么会定时重播一档情景相声。
这个画面距离他所在的叽哩郡有几千里之远。那里有一座建立在悬崖两侧的石桥,桥中央隐约树立着两个人影。
后面有个大城堡的背景,周遭围着一片山峰,密林和河流。
灰暗的云彩打在那两个年迈的身体上,他们指手画脚的轮廓似乎在做一场交易。
“盖勒特已经在我的眼前快消失七十年了。我未曾想过,你还会找到我。纽特·斯卡曼德先生。”
“是,是的!邓布利多教授,事实上,我,我遇上了一些麻烦……”
斯卡曼德的衣服里钻进了一只活物,在他的身上鼓起了一座座起伏不定的小山包。
“那是什么?”
“我在,我在东方古遗迹发现的,一只妖宠幼崽。”
“能给我看看吗?”
“……”
短暂的沉默。斯卡曼德左右搜罗着衣服上的口袋。在绕了两分钟的圆圈之后,艰难地把灵活好动的妖宠从背带上掏了出来,将它捧在手心里,呈现在邓布利多的眼前。
画面到了这里,拜伦特才能够清晰地看见一个须发斑白的样貌。在妖宠幼崽好奇的瞳孔里,邓布利多慈祥地微翘着嘴角。
片刻停顿以后,他卷起宽松的袖子,在半空中盘旋挥舞着老魔杖。
妖宠眨了眨眼。一条靓丽的红色光芒从魔杖的尖端延伸出来。伴随着一阵空气剧烈摩擦的炸响,混浊的天空瞬间裂开了一道口子,逐渐晴空万里。
然而,拜伦特无法承受这种视觉盛宴。脑海里盛大的场面震撼得他头皮发麻,同时裹挟着一连串的后遗症。
局促在考场里的拜伦特整个身躯都在持续的发烫。方才私下里交头接耳的同学将目光聚集在他的周围,桌椅渐渐腐蚀得不成样子。
刹那间的工夫,拜伦特跟着铺满试卷的墨水一起爆炸了。谁也说不明白是这么一回事。爆炸的涟漪回荡在整个教室的角落,同学们四处哇哇地乱叫。
劫后余生的半个小时里,监考老师衣不蔽体地跑到校长办公室。女校长惶恐地打了几通电话,将拜伦特的父母、消防队和救护车请了过来。
时间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她在办公室里和监考老师一起再一次对拜伦特的父母声讨他那骇人听闻的恶作剧——消防队很是诧异,拜伦特竟然凭借一人之力扒光了整个班级。
下午,拜伦特恢复了视力。宽敞的教室早已缩成了一辆小汽车。他坐在后排,几秒前还是一副痴呆模样,再往后就是急促地深吸一口气,仿佛刚才差点溺死在厕所里一样。
拜伦特好不容易回过了神,坐在他前面的一男一女显得陌生起来,他们一言不发。拜伦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相,属实吓了一大跳,稚嫩白皙的掌面就好像刚刚长出来一样。
他暼向窗外,穿梭在车流边的一幢幢哥特式建筑,有一张洋式小白脸一直紧贴在上面。
拜伦特这才清醒地意识到,他穿越了,而且魂穿到了一个十二岁男孩的躯壳里。
前世,他是一名四十多岁仍旧一事无成的普通旅游摄影师,奔波于奇异的自然景观之中。
他去过象人族部落,去过百慕大三角洲。他在少年的时候就曾立志要拍出荷赛奖的作品。
当他旅行到阿尔巴尼亚的时候,手机悄悄地没电了。他在发现的破旧小屋子里找到了一条白色的移动插座。
这条插座似乎很有灵性,一见到他就飞一样逃窜。
他追了几公里,就为了蹭上一度电,却没有想到会因此触电身亡——原来那条白色移动插座是个伏地魔,他高举魔杖在嘴里啃了十三次大瓜。
经过五六个红绿灯,几条商业街之后,汽车在一片干净整洁的庭院下驻足。拜伦特看到了两层高的欧式楼阁,瞬间老泪纵横。
他很欣慰。他幻想着自己的这一生可以踏踏实实定居下来,不必再去四处游走,苦赚几块钱的工资了。
犹如初生的婴儿,拜伦特的眼珠子仔细舔了舔他们家的汽车。下车之后,他围着边缘绕了一圈,看见车头上有一只定格跳跃的银色豹子车标。
他忍不住惊啊了一声,屡屡摇头点头的来回质疑,难道……难道,他刚才就是坐着这辆汽车回来的吗?
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汽车,暗红色的引擎盖给他增添了不少自信。在进屋之前,他都不愿意转头片刻。
拜伦特蹑手蹑脚地来到客厅,四处打量着这间房子里面的陈设。他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客人。他的父母沉默不语地进入了里间卧室。
这里以后就是他的家了,他马上要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了。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拜伦特象征性地拍了拍裤腿上灰尘,在观摩完厨房之后,他踏上楼梯,想去二楼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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