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到这里,依兰山脉的山势已经平缓了许多,林间的灌木丛,也逐渐变成了草丛。算算路程,扶风料定快则五天,慢则十天,就能见到花田镇,便没有再准备木筏,只是抱着雪狼,快速地在山岭间快速跳跃着前进。
行至第十六天的傍晚,扶风终于在一处山岗上,远远地看到了花田镇。花田镇位于雪河与雪河支流红花溪交汇形成一块马蹄形平地上。
扶风在山岗上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便披着清晨的霞光,带着一丝激动、一丝忐忑到花田镇内买了个竹篮装好雪狼,就沿着红花溪来到昌硕城。
吃了半个月的野果和烤肉,他早已吃腻。便找了家面馆胡吃海喝,塞下好些东西。
扶风虽来过三次昌硕城,但对这里并不太熟悉。他觉得那个女孩子人看着比较客气,吃过饭,便向店小二打听城主府的所在。忙碌的店小二顾不上细说,只胡乱指了个大概方向,让扶风沿着红花溪找。扶风沿着红花溪走了走,却又是走到了十三坊。
到了清音坊的所在。噔噔噔,楼上突然传来几声清亮的琴音。扶风也听过几回琴了,但听到这几声琴音,还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似的,不免有些痴了。
“好美的琴音!”扶风感叹着,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那琴曲,由慢而渐快,后又由快转慢,在不息变幻的曲调之中,总是若隐若现藏着“嗡……噔噔”这样一组动机:在一声暗沉浑浊的低音之上,又有两声快速的清亮琴音,好似什么摇摆不定。让他想起前段时间,小木筏顺水而下的场景,山林匆匆从他的眼前掠过,小木筏在波涛中一上一下地沉浮着,他的身心也随之晃荡起来。听到这琴曲,回想着那雪河两岸的山景,扶风仿佛感觉有什么正要摆脱他身体的束缚,晃荡着要冲出身去。只是不多会儿,这曲子却又渐渐停了下来。
“小兄弟懂琴?”
扶风从这一句问话中惊醒过来,发现身边原来站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衫,摇着折扇,一副书生打扮的俊美男子。
“您说什么?”扶风说。
“琴声,你刚才听琴,听得入迷了。”
扶风看了这男子一眼,就朝前走去,“我不懂琴。”
“小兄弟不慌走呀!”白衣男子跟上来,“我正打算到这清音坊内小酌几杯。小兄弟既然懂琴,何不跟我一起去听个痛快?”
“实在抱歉!我真的不懂琴。只是一时出了神。您想错了!兄台,我还有事要办,恕不奉陪!”
“放心!我没有恶意。”白衣男子看出扶风有防备心,“你应该也是个修士吧!你刚才可是差点就开窍了,你知道吗?”
“开窍?刚才吗?”
“是的!可惜刚才那首《酒狂》太短了,若是曲子再长一些,你可就突破开窍期了。”
扶风回想着刚才的体会,原来那就是即将开窍的感觉吗?可惜,还是差那么一些。扶风对白衣男子说:“谢谢指点!那么说来,您也是修士吗?”
“是的!在这闹市之中,听《酒狂》而几乎开窍,这当真是一大趣事!”白衣男子说,“我很好奇,你当时在想些什么?”
扶风挠挠头,腼腆地说:“这!说来奇怪,我当时只是想起了自己坐着小木筏,沿河而下时的场景。”
“能否说来听听?”
扶风想了想说:“那琴音听着让人摇摇晃晃,就好像我坐在小木筏上浮浮沉沉!”
“摇摇晃晃!浮浮沉沉!解得好!解得好!”白衣书生说,“这首《酒狂》相传是古代名士阮籍所作。曲子的节奏由慢转快时,欢快而近乎癫狂;由快到慢时,又显出几分落寞。混沌的弱拍长音跟连续的强拍结合在一起,就好像是那强拍的音符,漂浮在混沌而不稳定的弱拍之上。会让人联想到一个酒后的狂生,摇摇晃晃往前走,要摔倒又没有摔倒,立足不稳的情境。作者正是借了酒狂这摇摇晃晃的意象,浮浮沉沉的意境,发泄他胸中的不平之气!”
扶风听了,也是豁然开朗,“原来如此!”
白衣男子拉起扶风的手,“走走走!我们回去听琴!”
“抱歉!”扶风说,“不是有意扫兴。我真的有事情要办。”
白衣男子看着扶风认真的表情,就放开了手,“你要去哪里?”
“我也正想请教,不知这城主府怎么走?”
“城主府?你去那干什么?”
“是城主府的小姐,要买我们的雪狼。”
白衣男子看了看扶风手里的篮子,说:“我带你走一段路吧!”
“那……有劳了!”
扶风就在白衣男子的带领下,往城主府走去。白衣男子说,“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林扶风。敢问您尊姓大名?”
“哎!我和你一见如故,别您您您个没完了。我叫秦泽,是这城南无量派的弟子。不知扶风兄弟师从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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