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和红岩两人沉浸在爱河里,躲着山上众人,又亲亲密密黏在一起待了四天。这四天两人除了聊天、嬉闹,有时还在一起吹箫弹琴,练习功法。
期间,扶风把九飞梭的妙用展示给她看,两人在一起探讨了用九飞梭当音片的可能性。红岩还教了扶风消音阵的布置方法。
到了这第五天,扶风实在不愿再一拖再拖,红岩只好把扶风送下山去。
“到了燕城,可一定要给我写信。”红岩说。
“你说了好几遍了,我知道了。管家婆一样。”
“不是你,我还不愿意管呢!”
“每月至少给你写一封信,这样可以了吧!”
“要是查不到线索,你就回来。丹田的事,我们可以另外想办法。一年,不管你有没有查到线索,一年之内一定要回来见我一次。”
出了迷踪阵,两人又找了个僻静处,倚在一起坐着,说着离别的话。后来扶风说:“这一次没有跟山吟真人告别,他那两个问题,我想了一个。你替我问一问,音乐的实在是不是时间?”
“时间?当时你说什么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我还以为你觉得音乐的实在是声音。”
“音乐都是由大小不同、声调各异的声音组成的。声音是音乐的基本单位。无论情怀寄托,还是意象描绘,音乐的表现力都依托于声音在身心的互感和情感再现。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没有时间,便没有声音。而且音乐之美不在于任何独立的声音,而在于一个音滑跃到另一个音的过渡,一个段落到另一个段落的情感起落。这么一想,才改变了想法。”
“所以,你觉得音乐的基本单位是声音,音乐的实在却是时间?”
“嗯!”扶风点了点头。
“这解释不错!”
“那你帮我问一问。”扶风说,“不过这种问题,肯定各有各的见解。”
两人又说了一阵话,不觉已经日上三竿。扶风站起来说必须走了。红岩站起来抱住他,“你自己小心,遇事不要冲动,要想着我还在这里等你。”
“知道。”
“还有,不准招惹其他女孩子!不要一个月不到就跟别人好。”
扶风听了笑了起来,“一两月可不可以?”
“你敢?”红岩放开扶风,瞪着扶风。
“我走了,一年内准回来找你。”扶风说着,看着红岩笑了笑,就转身往山下走去。随后又说,“出山不到一个月,就被一个女孩子给骗了,这天下到底有多少诱惑在等着我呀!”扶风说着笑就飞了起来。
“你要敢不回来,我就去找你!”红岩喊道。
扶风飞了一阵,听到远远地传来一阵颤颤巍巍的箫声,是红岩为他送别吹奏的《关山月》。关山月,伤离别也!
***
扶风往东飞了不久,天空下起了入冬来的第一场雪。第二天黄昏到达燕城时,燕城那鳞次栉比的屋顶上已经铺满了白雪。燕城自修真时代起,就是火族的聚集地,也是一座有名的古城,现在又是燕州的首府,论繁华程度、文化底蕴都是昌硕城所不能比的。
扶风走走逛逛,时不时能见到些雕梁画栋的古建筑。入夜后,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耽搁多久,考虑到白灵和自己练功的需要,第三天,就在西郊租了座围墙较高的小宅院,住了下来。这个宅子不大,包括厨房和书房也只有四个房间,前面有个小院子,后门有个小庭院,种了一棵槐树,两棵柿子树,现在都已经落光了叶子。槐树下,有个简陋的小亭子。
扶风用土系和风系功法,很快就收拾好了房子。随后又上街买了些日常用品。夜里,坐在书房给红岩写了封信。
红岩:
见字如面!别有多日,甚以为怀!吾于三日前抵燕,诸事顺遂,一切安好。
自别后,天落素尘,一路长松点雪,古树号风。风雪之间,思及洞观上人有“浮生如蜉蝣”之语,是谓生如蜉蝣之卑微,多不由自主也!今离君赴燕,非我薄情,亦不由自己也!
南宫师被困千年,自称“天地高贵之弃儿”。自结丹失败,我亦常生“弃儿”之叹,却终不以己为高贵。而今为君所念,始知弃儿如我,亦生有所贵也!是以,愚无以为高贵,因君而高贵也!
数日前,与君持夜明石浮游暗夜,君以星辰作比。而今山河迢迢,诚如牵牛星与织女星,星河远隔也!我想你!
兹手持夜明石,望星思君。潦草数言,略慰相思。雪冻风寒,望乞自珍!念念!
燕城比昌硕城要大得多,把房子安顿好之后,扶风白天就在城内城外四处游逛,探访萨巫教的消息。夜里就抓紧时间,在屋子里或者山上训练功法。
白灵自然常伴左右。到了修士多的地方,白灵总是在自己身周躲躲藏藏,扶风会把它抱起来,让它进入体内。
如此探访了大半个月,扶风终于还是探听到一点消息。燕城的现任城主也就是燕州总督,是一个叫褚云义的天级圣龙使,一个神清期的雷系修士。按秦泽的说法,萨巫教是与州府起了冲突,那褚云义自然摆脱不了干系。但扶风暂时还不敢考虑从褚云义身上找线索,毕竟实力相差太大。就是有南宫师在,也是枉然。
另外一条重要的线索是从书里看到的。萨巫教和火莲教本是同宗,只是派系不同。除了仪式、礼仪略有区别外,萨巫教的教义教规比火莲教要严格得多。论教众基础,萨巫教也不及火莲教。如今这萨巫教覆灭,火莲教倒是还在。萨巫教覆灭时,火莲教到底是扮演了什么角色,这也是一个关键。
火莲教的教址就在城东外十里远的七星山上。燕城如今各族杂居,但仍还有不少火族的居民。因此常有火族居民到七星山脚下的祝融庙上香。萨巫教的原教址则在城南的巫灵山上。
扶风先去巫灵山上看了看,除了山下的庙宇还在,山上的建筑已经沦为一片废墟,长满杂草。在巫灵山山顶有一片地方,火系灵能很是浓厚,似乎是某个极其重要的场所。扶风在这巫灵山上反复查看了四五天,连使用音系灵能寻找矿坑的方法也用上了,却还是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白灵对火系灵能很敏感,到了山上就很兴奋,总是东刨刨,西挖挖。每次它一开始挖,扶风就上前帮忙。但发现得最多的不是灵器碎片就是尸骨。其中倒也有两把剑是完整的,但是想想也知道,萨巫教已经覆灭这么久了,任何人都能进来寻宝,除非是交了好运,否则哪有什么好灵器能让他捡到呢?
在这期间,扶风总有一种感觉,觉得真相好像就离自己很近很近,但又总是捅不破那层窗户纸。
思虑再三,觉得这一堆废墟杂草也教不了自己什么东西,扶风还是决定从他母亲留下的玉珏入手。他很早就怀疑这块玉珏上的纹路,会不会就是封印自己丹田的封印阵法。如今到了研究材料最多的地方,自然要好好研究一番。扶风先把这玉珏上的纹路,按比例放大十倍精确地画在纸上,然后又去祝融庙、灵符店、书斋里搜集了一大堆跟火系阵法有关的材料细细研究起来。
攻击性阵法是要搭配灵符使用的。灵符主要有两个作用,一个是布置阵法形态,一个是增大威力。比如有的修士无法将大量灵能集中在一个点,或者无法布置出想要的攻击组合,灵符就能帮忙做到。而封印阵法,其实更像一个灵能大迷宫,除非是找到正确的入口,正确的通道,破解封印用的灵能又能顺利进入那些精微的通道,否则便无法破解。扶风身上最让人头痛的地方是,阵法精微,入口似乎还是移动的。
扶风玉珏上的那个图案,繁复复杂,似乎是有三四层的阵法彼此相互叠加交错而成。扶风潜心研究了一个多月,这边找点图案,那边买点资料。最终发现,和南宫师说的一样,这一些图案倒是和灵符上的部分图案很是相像。其中最明显的一层图案显然是由八个各不相同的图案构成的。这八个图案中,扶风倒是找出了三个能对应得上的灵符。
扶风各自将那三个灵符打出,一个形成一个圆形的水平攻击环,一个形成了“三二三”的水平攻击组合,另一个则形成了一个网状攻击组合。
扶风仔细想了想,感觉不对,“好不容易分析出这一部分图案,难道这玉珏上留下的不是封印阵法,而是灵符的制作方法?”想着想着顿时又失去了信心。这灵符就是再厉害,他自己功力不济,那也是无用的。
来到这燕城将近两个月,这一条线索一断,扶风又成了个无头苍蝇。
想着这些,十分烦闷,扶风又到这燕城里四处闲逛起来。
这一天下午,到了城北,扶风发现了洞观上人喝过酒的且介亭。看这一处雪景甚好,干脆也拿出酒,在亭子里吹着风、喝着酒,看起洞观上人的随笔来,一看就是一下午。
到了傍晚,扶风突然感觉自己体内的火系灵能一阵骚动。他一查看,不好!原来这许多日不曾释放灵能,他体内的灵能越积越多,竟又到了结丹的边缘。
扶风赶紧叫来正在雪地里玩耍的白灵,大量大量释放出灵能喂给它吃。白灵虽然也不曾饿过肚子,但只要扶风喂它,它都是贪婪地照单全收。好像它多少都能吃下,不多吃扶风的灵能,是它的分寸,它也明白,如果扶风太弱,便照顾不了它似的!
眼看着泥丸宫内的灵能渐渐少了两层,骚动渐渐平息,扶风这才松了口气,停了下来。
这时从亭外悄无声息地走进一个束着白冠,穿一身白色劲装的中年男子,拍着一把折扇看着白灵说道:“这小小的个子,竟能吞下这么多的灵能。小兄弟可知这是何灵兽?”
听这话,这人定是已经在旁观察了许久,扶风却什么也没察觉到,显然是个高手。扶风不愿多加纠缠,而且白灵又显出了一副小心怕事的样子,便叫上白灵往外走去。
那男子站在亭内说:“你这灵兽,不是大吉之物,便是大凶之物。小兄弟自己多加小心!别喂多了,它还小,不懂事!喂多了妖兽是会天天都想要的!”
这男子显然不知道白灵能轻易进入扶风身体,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但扶风还是道了谢,“多谢指教!”
“这桌上的酒是小兄弟的吗?”
“不要了!”扶风说着飞了起来。
“那这书呢?”
扶风听了,赶紧停了下来,原来刚才走得匆忙,把书忘了。洞观上人这本笔记虽然不是什么功法书,但文笔很好,且富有哲理,扶风一直很喜欢。要是把这书丢了,他可真是有些舍不得。只好又飞回且介亭。
“洞观上人随记,”白衣男子把书拿在手里就翻看起来,“小兄弟练火系灵能是把好手,应该是火莲教的人吧!”
“不是。请阁下把书还我。”
这男子显然不想马上把书还给扶风,“那你怎么会有洞观上人的随笔?市面上可没见过这本书。”
“偶然得来的。”
“我这么像坏人吗?一见到我就急着要走?”
“我无意冒犯,只是现在有事在身!还是请阁下把书还我吧!”
“我对这本书很有兴趣,不知小兄弟是否愿意割爱?”白衣男子从手中拿出一颗拇指大小的丹药,“这是一颗益智丹,它能帮助你的灵兽尽早开智!增进它的修为。这益智丹市面上可没得卖,你愿意换吗?”
“我的灵兽很聪明,无需借草木来开智。这就是一本普通的随笔集,没有提及修炼功法,请您不要再胡搅蛮缠了。”
“那我就换个抄本,换个抄本总可以了吧!”
扶风无奈地叹了口气,“老兄!你为什么非缠着我不放呢?这书里涉及洞观上人的私隐,实在不便公开。”
“是吗?居然还有私隐。”这白衣男子说着笑了笑,飞出了且介亭,“想要书,就来暗市的昭文斋来找我!”
“混蛋!”扶风气得直跺脚,“这什么人啊!”
昭文斋是燕城暗市里一间很大的书店,这两个月,扶风也常往那里跑,算是老主顾了。店里的老板和两个伙计,扶风都认识。两个伙计都很年轻,店铺的张老板是个老生,说话和蔼客气,很聊得来。
这时店里客人不多,张老板看到了扶风,在柜台里打起招呼,“小兄弟又来了!”
扶风环顾了一圈没有发现那个白衣男子,便问道:“张老板,今天下午有个穿着白衣,戴着白冠的男子让我来店里找他。不知老板有没有看到?”
“白衣白冠?你是说殷公子?”
“可能是吧!我不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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