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纬的外婆是一个年过八旬的老人,脸上早已爬满了皱纹,一双大眼睛深深地陷了下去,嘴里的牙也快脱光,自从外公去世后,让本就不爱言语的她显得更加沉默。
外婆年轻的时候是村里出了名的美女,身材高挑。外公则勤劳踏实,在那个年代两人在一起拉扯带大十个孩子也实属不易。外公一辈子任劳任怨,外婆在家里则是话事人,生活也过得算富足。
自打记事起,经纬每年寒暑假都会在外婆家度过。那年小学五年级,外公一如既往的在新学期开学前将经纬送回父母身边,但就是那次,身体依然精干的外公不幸被一辆大车夺去了生命,那是经纬第一次体会到失去亲人的痛苦,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现在都记忆犹新。
虽然经纬是外孙,但外公对经纬的疼爱丝毫不亚于经纬的爷爷奶奶。经纬的母亲有十个姐妹弟兄,母亲在里面排行老八,是家里当时唯一的一个高中生,也是嫁的离家最远的一个。母亲高中刚毕业外婆就张罗着为其介绍对象,相中母亲的人很多,但母亲就是不同意。母亲当时其实已经有相互喜欢的对象了,但那个年代的人对待感情还比较拘谨,所以两人迟迟都没有挑明关系。当时外婆家乡有个规矩,就是几姊妹之间,如果占大的没有出嫁,那么占小的即便是有合适的对象也只有先等等,不然会被人说闲话。母亲和那个他一直保持有书信往来,但也仅限于此,之后的事情,就是经纬的爷爷奶奶重金拜访了外婆,最后耐不住外婆和两个妹妹的催促,母亲一气之下便答应了这门亲事。
自从外公去世后,经纬发现外婆看自己的眼神多了一份幽怨,一来是对经纬的母亲嫁的不好而深感自责,二是外公的去世是因为送眼前这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敏感的经纬察觉到了这一点,但经纬明白外婆终究是疼自己的,只是对于外公的突然离去,自己不仅愧疚,甚至都没有做好准备,更何况是眼前这位已经年过古稀的老人呢,她内心深处的孤独此时的经纬更加体会不到。
经纬内心深处的敏感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经历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从如沙漠般残酷的现实中生根发芽而来的,只是这些经历来的太早了而已。
在独自生活了7年之后,外婆的身体已然每况愈下,这短时间,母亲也时常在经纬面前提及外婆的身体以及自己的担心。外婆走的那晚,舅舅们为了不让身在远方的母亲和十姨担心,直到老人家断气才将结果告知母亲。就在经纬还在沾沾自喜于悟出游戏和人生的道理时,此时母亲和十姨已连夜坐上飞回梦都的飞机,但终究没有跟外婆见上最后一面。母亲告诉经纬,外婆在弥留之际嘴里一直喊着她的名字,直到断气之时也没能见到她老人家的牵挂。外婆走的时候,不知实情的母亲还在那边,那晚母亲做了个梦,梦见久久不能下床的外婆精神抖擞的站在床边用双手抚摸着自己的头发。
从外公离世开始,经纬便开始尝尽人生的酸甜苦辣,才知道有生老病死,才知道自己的保护伞终有一天会倒下,母亲最后的保护伞已然倒下,她仍然坚强的活着,虽然活在一个美丽的谎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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