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穿过拥挤的人潮,骰子声、拍桌声混着或兴奋或沮丧的呼喊慢慢远去。
许离跟着陆晓生绕了半圈,才见到对街店的门面,抬眼瞧了下牌匾,其上“天阙”二字写得方方正正,看上去已有些年份了。
进了店门,柜台后有位老先生身着黑袍,外套了件棕色马甲,头戴同色圆帽,正拿着块玉佩仔细观瞧着。他身前一个青年书生,眼袋浮肿,此时在凳子上坐立难安。
“怎么样?”青年开口。
“二十两,你这翡翠杂质太多,颜色也不够纯正。”(注1)
“怎,怎么可能!”
那青年哗的一下站起来,又嚅着嘴唇缓缓坐了下去,“能不能,再,再高一点……?”
陆晓生领着许离往里走着,对那边的事充耳不闻,老先生也没管他二人继续和那青年絮叨。
这人应该刚在那赌场待过……许离感受着那青年身上有点熟悉的气息,看了眼陆晓生,有点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赌场对面开这样一家店了。
帷幕后,一人向他们行礼,未多言,目送两人上了二楼。
木门推开。
这同样是个客厅,只不过比之之前,这间屋要大上许多。
过道两侧各三张木椅排列,夹两茶几,全为玄黑色,未有雕饰。上首朱红案几旁,同色木椅椅背花纹繁密,围绕圆板,其上水墨作画的山川,有一条大河横渡。
许离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两张木椅,观那大河的走势,应该是弥江,他还第一次见有人把弥江画在椅子上的。
而他身旁,陆晓生已是向前走去,攀着右方的木椅,弯腰按了下椅腿与椅面的交界处。
片刻,一阵隐约的机械滚轮声响起,那朱红案几连着上方挂有字幅的墙壁一齐向内凹陷——
又是一片新天地。
“走吧。”陆晓生招呼一声。
这个内间大抵有五十平米,并不昏暗,两侧各有一扇窗户,许离灵识探去立时便被弹了回来。
结界么……他判断着。
房间其余各处,空然一片,只得处于中心的剑架上,一柄通体焦黑的长剑裸露横置,黯然无光,剑有两尺,剑柄覆有扇形鳞片样的纹路。(注2)
“这就是那个‘噬血之剑’?”许离好奇,他灵识探去,只觉那剑如无底深渊般,摄人心魂。
“对。”陆晓生点头,“这剑名唤‘诺寻’,诺言的诺,寻找的寻。还需一滴生灵精华作引子为其开锋,如果你能讨来陌岚道人的一滴精血,我将感激不尽。”
闻言,许离无语看着他,好一阵才道:“你这可就有点异想天开了吧……老道的精血……额,我还真一时想不到能等价的,就算倾城的财力也不够吧?”
“我也就是说说,别当真。”陆晓生耸耸肩,浑不在意地道,“之前的那个计划我还是会执行,不过那些高手全是幌子,到时这把剑就交于你看管了。”
说着,他向旁走去,于离凹陷的墙边一掌、离地四尺之处按了一下,当即沉闷的滚轮声传来,这墙退回,恢复了原状。
“我请人在这房内布下了‘金石阵’。”他正说着,忽地一顿,问道:“你知道金石阵是什么吧?”
“我在阵法方面一窍不通。”许离苦笑。
闻言,陆晓生沉吟片刻后道:“这个阵法占了一定的‘艮象’与‘兑象’,如其名所说,由其护住的地方就像处于‘金石’内部,甚至比‘金石’内部还要可靠。”
话语中,他猛一横掌,倏地拍在墙上,霎时间,巨声在这片空间回荡,仿佛置身于敲响的铜钟之中。
等声音渐渐平息,陆晓生又指了指墙壁暗门之处,“这是阵眼,能从此进出,至于方法你也看见了。另外,像刚才那么大的声音,在外界其实是无法听到的。”
“嗯……这个进出的方法,除了你还有人知道吗?”许离思考着问道。
“楼老也知道,就是刚才一楼的那位老先生。其他的话……应该是没有了。”
他正说着,滚轮的声音再次响起,墙壁凸出,许离望去,那只黑猫走了进来,轻然跃到了陆晓生怀里,喵了声,它的尾巴上还卷着那块石牌。
“差点忘了这小家伙。”陆晓生脸上浮出无奈,抚着黑猫的头解释道,“我有一回进这个暗室时被这小家伙看见了,后来它也就学会了这些。”
“你还真是心大……”许离一噎,想了想,走到右方的窗边,屈指敲了两下。
听着“咚咚”的声响,他轻叹口气,一手抬起,指尖冒起丝丝白烟向那窗户探去,“啵”的一声脆响,似什么破碎的声音——
他的手已摸到了窗栓,取下,一推,窗便大开。
“你看,这阵不怎么管用的……”许离放下木栓,转过身来,却见陆晓生傻了似的呆在那里,瞪大了眼,惹得他怀里的黑猫发出不满地叫唤。
“额,你怎么了?”许离斟酌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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