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
洛月王城曾经的热闹早已不在,万家灯火依旧,却静谧的可怕。
洛月宗倒了,甚而被一个神秘人夷为了平地,这个过去屹立在世界顶端几个世纪的宗门,从宫楼林立到化沙成漠,仅仅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简直就像是南柯一梦,然而梦醒时分,却发现现实竟与梦中一般无二。
如今王城内,距洛月宗灭亡不过几个时辰,然而一些客栈已是空房层层,外来人员甚至些许原住民都第一时间选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洛月宗没了,他手下的九大城池归属何方?会否血雨腥风?完全是未知数,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当然,也有自认艺高胆大的,乘着夜色进入大漠想要寻找洛月宗的遗留,但这些人也注定要失望了,这儿除了黄沙,连一只虫子也找不到。
七天后。王城一酒楼。晨。
“话说啊!洛月宗的灭亡那是早有暗示!在那白衣人抬手间将洛月宗灰飞烟灭的前一夜,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将扇一合,唾沫横飞的男子凑到桌前,盯着围坐的几人的眼睛一一看过。
“发生了什么?”有人忍不住出声。
啪——的开扇,男子半遮着嘴,故意压低了声,“那晚,洛月宗上空有星辰陨落!照亮了半边苍穹,于是啊,大师夜观天象,算出那是主管洛月宗运势的星辰,所以洛月宗近日必然出事!”
说着他往门外一指,就看见有一水合服长须道人手举“算无遗策“的长幅端坐长桌之后,颇有一股仙风。
“大师可是师出君门,可算尽过去、现在、未来......”
“切——谁信啊!”
嘘声四起,但难免也有相信者,想着等动静小了,再去算上一算。
酒楼二层,许离听着下方传来的嘘声,拿酒的手一颤,嘴角微微抽搐着:合着小爷还成洛月宗的运势了……话又说回来,洛月宗到底干了什么?能把那家伙惹到这种程度?
“而且,为什么会这样?”他望向窗外远处那片隐隐能看见飞沙的天空,喃喃着,语气充满了不解,“为什么还没出现?都已经过了七天了。难道并没有死吗?”
“阿弥陀佛,那几位施主当然已经去世了。”这声音突然自桌对面响起,将许离拉回了现实。
看着眼前这发须皆白,一身黄袍袈裟,面目含笑的老僧,许离皱了皱眉,“慧尘和尚,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难道洛月宗的势力分割,你们大行寺也要插一脚?”
“许施主,此言差矣。老衲到此,是受君门与夜府之邀,来主持洛月王城大局的。”
见他那慈眉善目的模样,许离不屑的撇了撇嘴:“你就装吧,鬼知道你们达成了什么协议。”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慧尘和尚双手合十,略微一鞠,两眼眯着透着不知真假的笑意,“许施主怎么不到我大行寺来上上香,薛居士近来对你可是甚是思念。”
随着话语,一个带着虎牙的明媚笑容在许离脑海闪过,他忽而觉得有些“牙疼”,睨着老僧那神色,怎么看都有点不正经的感觉:“身为大行寺没有修为的长老,你这么说话,就不怕被薛榛那丫头给揍一顿?”
“善哉善哉,多谢许施主的关心。”和尚笑容不变,“薛居士现在已被主持师兄带去闭关,不到宗师是不能出关的,所以施主大可为老衲放宽心。”
“你还真是......说实话,老和尚,你现在还俗还来得及,至少还能吃口肉,喝口酒。”他说着,继而似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你方才说的他们已经死了,是怎么确定的?”
“阿弥陀佛,许施主,天机不可泄露。”
这一瞬间,看着那张笑脸,许离脑海闪过君沐雪那张面具,忽然想往上来上一拳狠的。然而思绪刚至,他脸色便蓦然一变,径直从窗口飞出,浮于半空望向遥远的天边,隐约间似能看到那儿风云正变换,大片的红云凭空浮现,然而距离太过遥远,仅能看到些轮廓。
“洛月宗最后一个天葬,死了。”
略显呆板的声音传来,许离回头,就望见一名白袍,白冠,五官深邃,手扶长剑而似墨客的人站于楼顶。他稍一撇头,就与许离的视线交织在了一起。
“许离,好久不见。”
“王施轩?你居然出关了,还真是难得啊。”
这位可是君门的首席大弟子。
许离挑眉,旋即脸色一变,猛地看向行月宫方向。那儿黄沙依然,而苍穹却不再澄净,一片片或红或黄的云烟凝聚,翻涌,泛出阵阵模糊不清的风啸。
渐渐,啸声变得清晰,宛似悲泣的风啸若魔音灌脑般在人们耳边席卷,天上许离闷哼一声,倒退到墨客剑士身旁,微靠着房脊,神色闪烁。而城内,无数人士早已满面泪痕,茫然无措的望着那层层诡云。
刹那间,风啸轰然而起。
黄雨,如瀑布,若珠帘,在大漠倾泻而过,又徐徐稀疏。
花瓣,片片如丝,灿黄似霞,莫名自云间飘下,落地破散化了光粉,蒸腾挥散,一时间整片大漠便是氤氲袅袅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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