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历九百年,三月二十四日,月正张弦,东临城中,树上嫩芽新开,灯笼高悬,夜市如昼。翩翩才子纸扇纶巾,窈窕佳人蛾儿雪柳,吟诗作赋,取灯猜谜,笑语盈盈,好不热闹。
东临河上,花船凤箫,哀哀迎风,不绝如缕。胭脂水粉,衣袂舞动,玉树后庭、花开一夜。(注1)
这是每年东临城春季祭祀礼过后的龙神庙会,在这几天,传说若越是热闹繁华,那么这一年则越是风调雨顺,人寿年丰。
或牡丹或荷莲样的花灯在东临河上随波逐流,浩浩荡荡的一大片,与着上空结队飘扬的孔明灯交相呼应。
“公子,我要放了!”
碧铃喊道,小脸被手中的孔明灯映得微红,见君沐雪一点头,她回头深深看了眼灯纸上娟秀的字体,松开了手。
“希望一切顺利,殿下与公子早日重逢。”
纸灯摇摇晃晃的,随着二人的注视徐徐上升,与天上早有的灯群结伴而去,片刻便不得了踪迹。
两人又闲停了一会,正欲离开,忽而间,河道下游一道黑影乘风破浪,大叫着向这边奔来,引得周围人一阵侧目。
“羽霁小娘子,某无非是不小心撞见你沐浴更衣而已!如此追着某,是何居心?”
这声音大如洪钟,顿时岸边本还在流动的人群纷纷驻足,八卦之心燃起,遥遥望去。
其后,一女子螓首蛾眉,白衣持剑,一闻此言俏脸涨得通红,身前用以阻挡水花的无形屏障都泛起涟漪险些溃散开来。
“何辙,你休要胡说,分明是你图谋不轨被我事先识破,何来‘撞见’之说?!”
何辙回望一眼,只见那女子速度更快,霎时一惊,步下生烟,叫唤道:
“是某读书少,表意不明。但某当时真是路过,对你绝无二心,日月可鉴啊!”
名唤羽霁的女子一愣,旋即咬牙切齿:“登徒子,闭上你那张臭嘴!”
“小娘子,让某不说话也行,但你也别追了!不然某可不会顾及你姐姐的面子,到时把你揍得五体投地,你可别泪流满面!”(注2)
他头也不回的喊着,一身黑衣,袖口白色纹路形似波澜浪涛,模样倒也清秀,配着古铜色的皮肤一眼看去还带点憨厚,只是这口出之语让河边看热闹的人都有些懵逼。
“你——!”女子嘴张了张,一时竟无言以对,怒哼了声,她手中剑已出鞘,带着点点晶莹的剑刃挥过,一道形如白烟的弧形剑气瞬时激发,拉出破空音向前直追而去。
与此同时,何辙疾奔的身形一僵,下一瞬,那道剑气便已临体,自他后心穿过射入河中。
溅起的水花,被瞬时冰封,再看那被穿透的身影在剑气透过的一瞬,骤然化作了一个“水人”,又立时变成冰雕立在河上。
而在离冰雕左方几步处,何辙的身影浮现,他打了寒颤,张嘴正欲说些什么,一见那女子与自己已相距不远,顿时脚下激起浪花,怪叫着转身疾逃。
瞬时间,两人便消失在了夜色中,而正此时,原何辙身影浮现之地,水花隆起化作了人形,一袭黑衣的何辙望着河头无尽的黑夜,搭着冰雕的肩膀,啧啧出声:
“还好某居心叵测,小娘子还得多练几年才行啊!”
得意之际,他忽而眼神一凝,那河头冰雾忽而荡漾却不伤船只,向着此地极速扩散而来。
“不会吧……”望着冰雾中那若隐若现,秀发近乎冲冠的女子,何辙调头就跑,面上彻底苦了下来。
她这是怎么发现的?!
岸边,见着离去又回来的女子,碧铃斜眼瞧着身旁一脸满意的君沐雪,轻哼一声,推着轮椅转身离去。
“哎?不看戏了?”君沐雪语气诧异中又带点难安。
“不看了没意思,之前那家店虽然贵了点,但样式可漂亮了!我要去帮殿下选几条裙子。”碧铃微闭着眼,扬着下巴,丝毫不为所动。
顿时,君沐雪脸上更纠结了,“我会造的,不用这么麻烦。”
“公子你造的太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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