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愆期此时很是纠结,他怕,怕自己一步错而步步错,错到最后,身家性命都不能保住。
昨晚,之前同为刺史僚属的张满突然连夜造访,使他措手不及,本想找个理由推脱掉,可张满却直接就要在院门前大喊,把王愆期吓的只能暂时把他安顿在家中。
现在的他就如同是惊弓之鸟,早就没有了所谓的儒者气度,手上攥着的一本《春秋》,因为紧张,已经被他折的有些扭曲。
刚才仆人进来,说郭将军派人来探病,这已经是第七次了,之前郭默好几次征召他去江州刺史府商议,王愆期都以自己无能为由拒绝了,后来郭默下了通牒,若是再不来便要把他强行拉扯到刺史府。
无奈之下,王愆期只能装病,可这一装起来,郭默又连翻的派人前来探视,为了表演的像一些,每次他都要在堂中烧上火盆,盖着厚被子,派来的人进来看了一下,便耐不住酷热跑了,接连几天都是如此。
酷热的夏天谁受得了这般的折腾,王愆期身上背上,已经开始生出热疮,可郭默还是不死心,三天两头的,还会再派人来看,并带着补品,鹿血松茸之类的,有时候甚至要派来的人,亲眼看着他服下。
“大人,小的该如何应付啊?”
管家也是畏惧的很,这郭默的秉性他虽然不甚了解,但是既然自家的大人都惊吓成这般模样,想来也定然不是什么善良人物,他派来的人,应付起来,也是要百般小心,不能出什么差池。
“唉,让他进来吧!”
王愆期昨天一晚上基本都没有怎么休息,辗转在榻边上,久久都无法入眠,最后只得披衣起身,想起董公以春秋决狱的故事,便想着从这本先贤典籍里,找些走出当下困境的方法。
可一夜过去了,书已经被揉的不成样子,还是没能从自己所学的儒门学问中,找到些什么能解除现在状况的路径。
其实深究起来,也不是没有,只是王愆期找到的符合儒家追求的东西,他总是觉得不适合自己,子路正冠而死,他觉得不行,嵇康宁死不附司马氏,他觉得那是不顺从潮流,也不行。
反倒是想起之前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抱冰握火的事情,让他觉得深受启发,能隐忍一时,待时而动,才符合他的选择。
进来的是一个郭默手下的军士,披甲带刀,横冲直撞的便走了进来,大咧咧的坐在主位上,斜着眼睛看着王愆期。
他自己已经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到这个酸儒的府上了,之前几次,他竟然还在烧火盆,盖着厚棉被,还没进堂里,老远就能感到一股子带着浓烈汗臭味的热风,现在看着王愆期的样子,心里想着。
这个酸儒,果然是在欺骗将军,早就猜到他没什么病
“将军,愆期病症已经痊愈,这收拾停当了,自去刺史府中觐见郭将军。”
王愆期看出来这个军士脸上的恶意,不过尤其让他无法忍受的还是郭默这个军士送来的补药,这时节,暑热正盛,一碗碗的参汤鹿茸灌下去,他这几日都觉得腹中绞热难忍,如厕时那种似乎是堵着铁杵的感觉,让他实在是记忆犹新,吃了不知道多少凉药,才稍微缓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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