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远溪镇内。
茅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屋内烛火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
阿朗半梦半醒,迷蒙间看见屋内有人影晃动。
“娘亲?”
阿朗呼唤,那人却是不答。
阿朗揉搓双眼,定晴一看,却见床边站着一名女子。那女子身穿红衣,干枯的长发将脸遮了大半,隐约可见一对猩红眼珠在里面蠕动。
女子开口,口中有蛆虫翻动:“…娃……把魂……给娘……”
阿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如受惊的猫蹿起身来,正想高声呼救,却见耀眼金光自胸口翻涌而出。
“啪”!
房门大开,疾风贯耳,女子化为一堆碎肉,鲜血在空中飘散零落。
“哇……”
阿朗情绪崩溃,再不顾其他,嚎啕大哭起来。
他却没注意到,屋外有铃铛清鸣,一群墨衣人匆匆赶来,将他给护在了身后……
…………
远溪客栈。
易然躺在床上,心中感慨万千。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三个月了,至今仍然觉得不大真实,那时不时涌现的抽离感,常令他如坠深梦,怀疑这世界万物都是泡影所化。
他原本是混迹于地下世界的情报人,是隐秘战线里的无名客,不料重伤穿越之后,竟然成了所谓的“却邪师“,整日里炼器画符、舞刀弄剑,与各种妖魔鬼怪斗智斗勇。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便如“却邪师”这等离谱的行业,居然还是由朝廷供养的大部队,妥妥儿的正规军,手里面的“铁饭碗”可谓是拿得稳稳当当。
“好歹也算个事业编么”。
易然咂嘴,逐渐放松心神,脑海之中,艰深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涌现而来。
“不知等会儿能顺利抓到邪物吗?”
“那背后之人现在在干嘛?”
“若是修为足够,能借助风力实现螺旋升天吗?”
“传说有仙…有二郎神吗?他的第三只眼是双眼皮还是单眼皮?”
“那女尸口中生蛆……如果蛆死了,蛆的尸体还能长蛆吗?”
“去衙门自首半路被抓,还算自首吗?”
……
“娘的,我在干嘛”
易然惊醒,收敛心神。
他这人有个习惯,每当在执行重大任务或处理重要事项之前,都会冥想放松一阵,以此来调节自身的状态。
然而最近却不知道怎么的,思绪漂浮得很,好奇心一旦涌上来,脑海里便会充斥乱七八糟的想法,以他数十年稳如老狗的心态竟然都压制不住。
这感觉,就像回到了青春期……等等,难道是因为这具身体太过年轻,所以受了些影响?
此刻,“返祖”二字赫然出现,在易然的脑海中反复横跳。
“叮当…叮当当”。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一阵铃铛声若隐若现传入耳中。
“阿朗无恙”。
易然心中大定,摸出一张圆形木片含在嘴里,从床上一跃而起,提剑纵身出窗,眨眼间没入黑夜消失不见。
……
镇口处,众人聚首。
“师兄”,卫声拱手招呼。
他背着一个硕大的符文木箱,身后站着数人,皆是身着墨衣。
易然点点头,从口中吐出木片,忍不住抱怨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发明的这玩意儿”。
见易然表情扭曲,卫声憨厚一笑,深表理解。
这木片名叫隐木,含住后用舌尖顶在上颚气门处,可以隐蔽自身阳气,对鬼物“隐形”。因为极易咯牙,所以被戏称为“牙崩子”。
“情况如何?”易然问道。
“女尸已处理干净。那孩童服下安魂草,目前尚在安睡”。
“乩鬼呢?”
“受伤逃窜,方位不知”。
受伤了么?这金符威力看来不错。
易然暗道。
乩鬼,便是附着在女尸身后的可怖鬼影。
此鬼是人为蕴养的,以冤死之人的魂魄为根基,手燃人骨熏香、口颂炼魂恶咒,七七四十九日方可炼成。
一旦炼成则会凶性暴增,不仅阴狠诡谲,附着躯壳后还可以口吐人言。至于这缺陷,则是耳不能听、目不能视,仅能以阳气辩识方位。
“再等等”,易然不慌不忙。
此时远溪镇已经被布下了“蔽息阵”,有无数根红色“界绳”纵横交错,不仅将小镇围了个严实,更将阵中居民的气息全部隐藏了起来。
当然,修行者气血充盈,阳气旺盛,故而不在此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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