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成娃喊完“放工了”后,才扛着锄头穿过石桥,往家走去。
经过一个午后的“秦腔对唱”,张家人被这个先前还颇有微词的副支书彻底折服了,要不说付先生有远见,坚持推选成娃,现在看来,着实有些道理。
此时,成娃的“独苗”,那个和赵正耍的最好的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正在灶前给父亲做饭。自打成娃媳妇去世后,这娃娃也像变了个人,整日琢磨着咋样挣钱,前些日子刚卖完豆腐,也尝到了一些甜头,后来又撺掇赵正去卖木头,嗨呀,娃娃都比老子想的多,这实在是一件好事!
“大,我跟正娃子说好啦,今黑后半夜出门,卖柴火去!”
“啥?卖柴火?你上回不是说想卖人家盖房用的木头么?”
“上回找付先生讨问过啦,卖盖房的木头要架子车咧,咱又买不起,卖柴火兴许行!”
灶膛下的火已经扑腾扑腾地将要熄灭了,玉米糊糊也熬熟了,拴牢先给父亲盛了一碗,自己也舀了满满一大碗。而后从自家年年存菜的大缸里挖了一碗酸菜,放在门前的大碾盘上,和着如水的月光,呼啦呼啦地各自喝完了一碗,又盛了一碗。
月亮光光
把牛吆到梁上
梁上么草
把牛吆到沟垴(山沟尽头)
沟垴响雷
把牛吆回
回来门背后蹴一个大黑贼
拽住帽根(农村妇女留着的长辫子的根部)打三锤
成娃因为今天和张家人敞开了说,也获得了张家人支持,心情格外高兴,娃娃又早早把饭做好,还这么懂事,一时兴起,又讲起了这个不知传了多少年代的故事,拴牢知道父亲高兴,也跟着说,“今儿个付先生可帮了你大忙啦,大。”
“对对对,不是你付叔,今儿个还不知道出啥乱子!”
“那你也不去感谢一下。”拴牢不习惯把付先生叫“付支书”,有时喊“付叔”,有时喊“付先生”,他觉得文化人就该叫“先生”,支书听着怪别扭。
“嗯,就怕现在迟了,打搅人家。”
“那你自己定,反正我今黑要和拴牢去卖柴火,这事你得依我,卖不成也不损失啥。”
拴牢说完这些,他大就不言传,只是说,“你俩小伙,一个二十出头、一个十七八,半夜出门大还是不放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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