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赵凯父母的一切牵绊被舅舅的突然出现了结了,其实是预期发生的事出了很大的意外,在这对决然渐衰的夫妇看来。
“咋就你一人,凯子呢?”赵母看到弟弟,全然没有对他舟车劳顿的客套。
“你倒是先给志平倒碗水啊!”
赵母没看到儿子回来,一阵焦急斐然涌上心间,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礼数,更何况还是在自家兄弟跟前,可老伴提醒过后,还是慌慌张张地从厨房端了一碗水。
“出啥事了,志平?”赵父虽说也急欲得知原委,却并没像老伴那样火急火燎。
刘志平一路上片刻没停赶到姐姐家,还没喘过气来却被这一串问题给阻塞了,这两天,他一直在琢磨怎么把事说清,想来想去,最后竟归结于自己的心慈手软,尽管这实在不是个该用在这里的词。
“凯子舍不得花钱,说就那学校算了!”
“这我们都知道,不是说好让他自己看看就回来的呀?”赵母似乎不想给弟弟喘息的机会,没等他放下手上的水,又跟着问。
“等志平把水喝完行不?看你这样子,像是他把凯子卖了似的!”赵父不时地起着调和剂的作用,稍稍地减轻了刘志平的一点压力,也算是终于帮他熬着把水喝完了。
“你们是没看到凯子知道你们这么做时的样子,我反正是没见他啥时那样过,整个人都像丢了魂似的!”
“那咋了?你把他带回来不就完了?”赵父想插一句,却还是被老伴打断了。
“那要是回来了天天那样,咋办?”刘志平没想到他竟能想出这巧妙绝伦的辩解。
赵母被弟弟这话问住了,心里却急着还想表达某些东西,这却终于给了赵父开口的机会。
“志平啊,话倒也不是这样说的,凯子是你看着长大的,再怎么着他也不会那样,要说因为怕花钱才倔着不回来,这倒是真的。”
赵母却没想到老伴会这么说,一时竟据他的说辞埋怨道:“谁让你当初出的这主意!”
“这咋能怪姐夫?凯子这娃倔起来,怕是没人能拿他咋样!”刘志平没想到他也起到了一次缓和剂的作用,尽管话刚说完,就把姐姐气个够呛。
“好,就你哥俩有理!”
“你这是干啥?凯子的事谁没操心?他自己不回来,志平能咋的?”
刘志平眼看着再说下去该有火药味了,赶忙插话道:“姐啊,这事都是我的错,凯子人小,我不该让他顺着性子来。”
事已至此,赵母别无善法,她只是觉得心里憋屈,为啥这同样都是操心儿子,自己咋就总说不对呢?
“要说凯子长大了,是时候让他吃些苦了……”
赵母不再说了,心里却嘀咕着:儿子长这么大,享过啥福?
夜又悄悄地来了,三人也都没了话语,这本可以算是很大的一件事似乎已被化小,进而甚至化了了,整个并不复杂的过程中,钱似乎真的起到了岂可小觑的威力。
寒意渐渐进入每家每户人的心间,灵动的小空间里有的尽是说不出的感动,每个心有所系的农人却还在忙些连带着来年农活的事,他们清早迎着朝露,晚上背着荷月,把一片片土地一遍遍地打弄着,期盼着来年这些漫长的劳务可以换来不被老天诅咒的收成。
赵凯父母当然就是这些农人中的一分子,这因为人渐稀少而显得偌大空荡的村子里的人闲不下来,其实大都凑在了这冬忙的队伍里,祈求着上天能带来他们心中的好收成,作为茶余饭后闲谈的资本。
现在只是九月,这些场景还只是停留在被人描写的地步,不过村里人却常认为过了九月就是天寒地冻的冬天,且不说温度下降引来的误会,单就忙完农活后的那段空当就足以让这些整日忙惯了的人们觉得似是冬日来临,好在即使这样的日子也还是没有匆匆而至,农田里的活还多,温度却是早就跌到了预期的数值之外。
“他爸,快来端饭!”赵母舀好饭,对刚放下锄头的老伴喊道。
“来啦!”赵父搓着手,试图赶走黏在手上的寒气。
“这今年咋这冷呢!九月就像腊月天一样!”赵父接过饭,寒气还是从他手背上不时地透出来,连热腾腾的饭气也没有能力抗衡。
院子里来了太阳,老黄狗本能地扯着链子往一小块地方挤去,北方的寒被很多离客骚人不知叙写过多少次,却似是为了继续酝酿新的诗人一直保持着。这种寒,北方汉子知道,老黄狗也深有体验。
且再说赵凯那日辞别舅舅,断了最后回家的念想后的翌日便早早报了名,安排了宿舍,也赶忙从小旅馆搬了出来,这细节过程倒也稀松平常。本不大的校区里,几个学院都打着迎新的牌子,昭显着真正迎新日子的到来,按着这些略是实用的指示,赵凯又一次遇到了徐涛,那个帮了他大忙的学生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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