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醒来,宝玉因惦记昨夜的哀叹之声,睁开眼便催促袭人,再去找周瑞家的问个究竟,看袭人出去,着人把茗烟喊至檐下,隔窗又问详情。
经过一夜,茗烟倒显得支吾起来,窗外说道:“二爷,我是真的看到了人影,可我昨夜回去,睡不着又想了半宿,周大娘说的也不无道理,我跟随他们,到的稍晚,看到有人影像周大娘抛来东西,想必是跟哪个随她过去的姐姐所为,那越墙过去的黑影,如琏二爷所说,是夜猫也未可知,想来,那样高的围墙,人是不会那样简单翻越的,何况墙外又是祠堂,大半夜的,翻进去作甚。”
宝玉在屋中笑道:“你个蠢物,说了半天等于没说,一会带几个人过去,把园中野猫都给我驱逐干净。”
不久,袭人回来禀道:“周大娘和昨夜说的一样,说却是有人给她递过东西,不过是一个媳妇捡了一个树枝条给她,驱赶野猫的,其余哪里有什么人影。你们也是的,往常这样的声音岂不多了,昨夜只是大家饮了酒,一人惊厥便引得众人都害起怕来。”
“我刚刚又问了茗烟,想来他是眼花看错了,来,快帮我穿衣,让他们弄些吃的过来,一会儿子我去学里了,你过去告诉林妹妹、宝姐姐、还有湘云、探春妹妹几个,赶着迎春姐姐尚在府里,大家齐全,诗社也该起一次了,”宝玉兴冲冲的说道。
袭人道:“你啊,好好上你的学吧,我看老爷这两天心情不佳,你还是规矩点,别触他老人家霉头的好。”
不待袭人说完,宝玉的神色黯然下来:“他们为官的纷争,与我们何干,我们暗暗的在园子里,不招惹他们便是,你去告诉姐妹们,晚间早些过来。”说罢,带着两个小厮出门去了学里。
天有不测风云,即便在中秋时节,早晨的几丝细云被风一吹,到中午的时候聚结到一起,咔嚓嚓几声炸雷过后,雨急急的下了起来。
中秋节前,贾代儒似乎受的各家师敬颇丰,今日格外有神,直至申时末方才课罢休学。
宝玉顶着雨跑回怡红院,只有麝月和几个小丫头子在廊下逗鸟赏雨,近日,因为晴雯被无端的逐出园子后伤逝,袭人也变得伤情忧郁,此时,自在屋里发呆。
袭人听到宝玉回来,忙出屋在廊下和晴雯一起,为宝玉褪下油布雨披,说道:
“今儿一早你走后,我便差小丫头子,告诉了几个姐姐妹妹你要起赏月诗社的意思,林姑娘那里是我亲自去说的,大家都答应下了,可至晌午,看这轰轰的大雨,只有宝钗姐姐上午便过来了,被雨隔住了,现如今该和香菱一起,在林姑娘的潇湘馆里,诺,这是她带来的新采的莲蓬。”
宝玉不待袭人说完,复又把刚刚换掉的雨披搭在身上,起身提上一串莲蓬便走,边走边说:“一会把晚饭送到潇湘馆来吧,我和林妹妹还有宝姐姐一起吃,”后面袭人忙不迭的招呼两个过丫头跟着。
潇湘馆里,黛玉歪在塌上,宝钗斜坐在她的对面,两人正在做一付针线,地下香菱拿着一缕金丝笑道:“你们两个啊,一人做一个多好,这么多料子,两人共缝一个也便罢了,还要为这丝缕的颜色相争。”
“你不亲手缝制,哪里体会到其中的乐趣,这样做起来倒比一个人做要有意思的多呢,就说这颜色样式,你不觉得也有新意了吗?”黛玉笑道。
“在这秋雨里,是谁得了好的句子么?什么样的新意能让妹妹如此赞赏?”宝玉边说边走进屋子,身上的油布雨披兀自把雨滴淌落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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