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朱雀天街的别院安定下来后,宋余谦的生活似乎也平静了许多,每天除了修行之外也会在朱雀天街转转,看着人来人往商贩吆喝倒也不失为一种消遣。
虽然当初身在上京,但是作为储君却是日日被囚深宫,想要看看这市井景象还要等每年的秋祎,看的又是那些莽夫大汉在那打打杀杀,要不就是那些儒生摇头晃脑诵诗读经,虽然看着倒也颇有看斗兽的快感,但是毕竟离自己的生活太远,加上对方对于自己储君的身份又有太多顾虑,终究不太快活。
要说这样的生活,对于市井小民来说习以为常的平淡生活,对于皇帝陛下来说倒比什么上流社会有趣的多。
看着周围热气蒸腾的小吃摊,听着茶馆里说书先生讲着天街最近的趣事,宋余谦有些恍惚,似是回到了上京,那时自己还是一个整日修行不思八九的小皇子,没有流君之耻,没有灭国之痛的小皇子。
但是一切都变了。因为龙井海,因为冀烈将军,一切都变了。他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帝,而父皇生死不明,母后留守上京,大麗覆灭,南荒大兴。
一饮一啄,似乎上天注定。
一晃已经过了快一年了,而宋余谦的修为也成功迈过几个台阶,到了五品大灵师,对于这个年纪来说就算不是顶尖也算人中龙凤了。
一切安好,这是最贵为难得的东西。
正因为这安好来之不易,所以他明白这种程度还远远不够。
至少还远远没到能够独当一面的程度。但修行这件事不是急得来的,如果进阶太快甚至会留下后患,所以距离上次突破还不久的他也没有整日闭关,而是悠哉游哉的在朱雀天街上到处晃,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浅笑。
虽然只有十五岁,但宋余谦此时看上去却有种凄凉之感。
时代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就可以让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担起本不属于自己的重任。但是说到底,他还是一个孩子。
只不过经历了很多,他已经学会了把自己内心的情感掩饰得很好。
只不过在此刻他似乎放下了什么。
该来的,躲不过。虽然三分天注定,但他也相信人定胜天。就算失败,听说人在死之前会回忆这一生的经历,他只希望到时候自己不会怨天尤人的觉得自己本可以躲过这一劫而没有尽全力。
倒不是他悲观,一个王级要刺杀他太容易了,那位王叔也不一定保得住他。
走在人潮中,他显得孤独而决然。
哪怕王级杀来,他也不惧。无非一死,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活。
他也思考了一下为什么对方出动王级也要杀他,但除了星野的人之外南荒方面却没有对他表现出必杀的决心。
说明南荒方面另有所图,很大可能是大麗的实际统治权。南荒应该是想要利用他控制大麗,就像龙井海当初所做的一样。
只要他还有利用价值,南荒就不可能下杀手。
事实证明宋余谦和铁山宇万一样都想到了这一层,但是他只猜对了结果:南荒不可能杀他,但是不是因为大麗统治权,而是夏幽兰叫停了这件事。
个中原因,不足为外人道也。
但是既然清楚了南荒短时间内不会杀他,他就有了充足的时间。只要星野没有倾巢而出杀他,未来他至少性命无虞。
所以就算感受到有人窥伺,他也不惊慌。
人潮中,他感受到了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待他回望过去,却什么都没有。
他不动声色,脚下路线一变,准备出城。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他和王叔约定平时不会出城,一旦出城就是后面有尾巴跟着,王叔自会前来护他周全。
但在那之前,能不能活下来只能靠他自己。他没有把握能将消息传出去而不引起对方警惕,但同样也没有把握在来人的出手下活下来。
尽力拖延对方出手的时机。
这是他目前这个修为能做的所有事。
所以他若无其事的出了城,默默感受那个几乎毫不加掩饰的跟在自己身后的人的气机。
这路子不太对。宋余谦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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