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平忽然想起来前几日去公社里的事情。
那天,他去公社里开会,由于会议进行到很晚,他便在乡里的一个好友家里住下。
他朋友住在西城乡,也是公社的所在地,有卫生所、百货店。抗战时,还是个屯兵的地方。西城乡被一条大江围绕着,江水常年不断,从远处看,这西城乡就如同古代的一座城池,这江就如同西城乡的护城河。
进西城乡有两座桥,头一座,尾一座,一进一出。桥是石头砌成的拱桥,桥下五个拱门,故称“五拱桥”,头里的桥先修,称“老五拱桥”,头尾的后修,称“新五拱桥”。
这个地方,李景平常来,因为进镇里开会,西城乡是必经之地。晚上,李景平和朋友吃过饭后,听见路上闹哄哄的,出门就见路上一群人乌泱乌泱的朝一个地方奔去。他问朋友这些人是去哪里?朋友低声细语地告诉他说是去戏台。
西城乡有一个十里八村闻名的戏台,李景平很熟悉。但是,他也知道这戏台已经很久没人开过戏了,再加上,县里的戏班子大多解散,只有县文工团还有个唱样板戏的班。
李景平心里想道:“难得是哪个戏班子重开了?”
李景平喜欢热闹,他邀请朋友一块去看个热闹。朋友不愿意去,后来,有个后生跑来跟他那朋友讲:“一家人必须去一个,你是干部一定要去。”
朋友无奈,只好唯唯诺诺的答应。李景平不认识那个后生,但想到朋友这样的姿态对他,想这后生应该不是一般人。要知道他朋友在社里也是个领导人物。
李景平上前去打招呼,想要认识一下。不料,那后生斜眼看了他一眼,匆匆地跟着人群走了。朋友在家里捣鼓一阵,带着李景平也去了戏台。
到了戏台,人更多了,个个都冒着脑袋看着戏台。戏台上没有戏班子,只有一张长桌和一排的椅子。戏台上的横梁上贴着写有大字的白纸,具体什么字,李景平离得太远,看不清楚。
坐在戏台上的人,李景平看身影倒是感到有些熟悉,大多是今天来开会的领导。在这些人中,他还看到那个后生,坐在桌子最靠边的位置。坐在中间的几个人在上面没完没了的讲话,下面的人大气不敢出,装出一副认真听的模样。
等那些人讲完话后,底下响起一阵洪亮的掌声,随后,两个背着枪的人将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推上了台。那人似乎受了伤,是被那两人半推半扶上来的。李景平十分好奇,挤过人群,走近了瞧。
只见那人头上戴着一顶高高的白色帽子,像个索命的无常一样,胸前还挂个牌子,认不清是什么字。接着,戏台下又上来一个人,手里拿着根棒子,嘴里咿咿呀呀地唱着,唱到一处,不忘在那人背上狠狠敲上一下。每敲一下,戏台下就有人带头鼓掌叫好。
那被绑的人受不了敲打,随着一记狠棍,倒在了台上。这时,戏台下突然轰动起来,原来离戏台不远的地方,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几岁大的孩子想往台上冲。守在戏台边上的人拦住了,女人哭闹着想冲开,却被死死地抓住胳膊推出去。台上的人丝毫不受影响,依旧在咿咿呀呀地唱着。
女人知道自己是上不去了,开始在地上哭着打滚,又拿拳头捶着自己的胸口。戏台下的女人们同情地看着她,不时发出一阵唉叹声。一些人却不知道怎的,一直在笑。女人见人笑,站起来,又开始往戏台上冲。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