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杰很沉稳，仿佛洞察一切。陆振刚进屋，就让他把门关上。
这几个上校级的人物，商量好似的，都想说点悄悄话。
杜文杰问道：“郑处长怎么说？”
“他说姜鹏胡说八道，让我去问肖处长。”陆振老老实实地回答。与郑保国泰山一般的压迫不同，杜文杰让人觉得自己没有一点秘密。
杜文杰淡然一笑，道：“我问的不是你跟姜鹏的对话，而是姜鹏说出的那个人。”
陆振愣住。
“怎么，郑处长只字未提？”
陆振这才意识到，郑保国对人的情报一句没提，上来就问有关对话的事。一个堂堂情报处长，竟然对情报丝毫不感兴趣。
另一种说法就是，在郑保国的心里，对话远比情报更重要。
“那肖处长怎么说？”杜文杰漫不经心地问。
陆振迟疑片刻。他跟肖永福的秘密对话，绝对不能说。他把肖永福第一次告诉他的假真相说了出去。陆康因为背叛党国，被观音痣执行枪决，姜鹏为了破坏军统团结而说了谎。
杜文杰仍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却总让人感觉他知道了事情真相。深邃的眼睛，盯着陆振看了一会儿，问道：“你信他吗？”
“他曾经是我父亲的秘书，他的话应该可信。”
杜文杰突然笑了，笑他太天真，“别忘了，你是军统。军统的人，一句话都不能信。他们说出的每个字，哪怕一个表情，都有着深刻的含义。”
“谢队长教导。”
“你知道，曹站长以及站里的每个人，为什么突然对你那么好么？”
“因为特派员吧。”陆振心里还是很清楚的，所有人对他的好和对他的惧，都是因为他背后的强大靠山。那个肖永福嘴里，害死他父亲的帮凶。
“你知道就好。实话告诉你，你跟特派员关系破裂之时，便是你的死期。”
“为什么？”
“斩草，要除根。”杜文杰笑了，仍旧是那洞察一切的眼神。
陆振彻底蒙圈，顿时感觉无比迷茫。他的眼前，好像有一个巨大黑洞。看不清，摸不到，捉摸不透。
特派员调查曹国忠的时候，指名杜文杰负责，说明二人关系很好。
杜文杰劝告特派员是他的保护伞，情理之中。陆康曾经最信任的肖永福，则暗示特派员是陷害父亲的帮凶，也合乎逻辑。
军统里的每个人，有着怎样的派系，怀揣着怎样的目的，令他头昏脑涨。
但有一点很清楚，考虑到外来户杜文杰和本地户的关系，这些人极有可能把他当枪使。
陆振此刻深刻体会到，在军统，在官场，并不是那么好混的。
既然都想把他当枪使，那就做一把双刃剑，看看到时候是谁受伤。
杜文杰为了让陆振明白自己的处境，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三国时期的刘备，一直被曹操追着打，退守到江夏。万分危急之际，派遣诸葛亮联合东吴，形成孙刘联军，最后大败曹操。
陆振现在的处境，就跟当时的刘备一样。可以说，四面楚歌，到处是敌人。
现在他最需要的，是一个孙权一样的人物。
陆振暗笑，心里想：“我的杜队长，你才是刘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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