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兄弟的看守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很讽刺。在一个CK级或NK级世界末日情景下,所有可摧毁的SCP均将被摧毁,以使任何残存下来的人类至少有一丝希望在被毁的世界中生存。
而在XK级世界末日情景下,所有的SCP将被释放,他们也许会带着人类最后的种子逃去任何他们想去的奇迹岛。
行李箱砰地摔在SCP-073旁边的地上。“抬头,该隐。一个条件,你就自由了。带着这个行李箱,当你再次看到太阳的时候,打开它。”
该隐摇了摇头,以莲花坐的坐姿坐着,仍闭着眼睛。他又对着那些画在血里、涂满他房间的墙的图案点点头。“我很抱歉,但我会留在这里。这种死法曾经只有一次……唔,一生中的唯一一次。这次之后,我不会被丢下了。”
研究员坐在他面前重重地叹了口气并点了一支烟,而他的残疾让这变成一个漫长又复杂的过程。“随你便。该死,我就不应该抽烟。“
“失去希望了?我想你(们)坚持了这么久我应该表扬一下。”
“操你的。”
该隐皱起眉。“我是认真的。这发生的一切值得我发自真心地感到抱歉。”
“啥,你在跟我说这天启是你干的吗?”
“不全是,但我以前处理过。各海岛都逃避了,众山也不见了1,三分之一的活物死了2。”该隐用他的金属臂含糊地比划。
“所以我们现在在操蛋的圣经中,然后你就是那个杀了他兄弟的该隐?”研究人员轻笑。“我可不这么觉得。”
“不,我不是。至少不完全是。”一个疲惫的笑容。“好极了,我本来发誓要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的,不过现在的坟墓已经足够多了。你们基金会做的任务——现在还在做对吧?——我以前做过类似的。”
“以前。有多以前?比披头士们还以前?”
“比音乐还以前。我们有一个不错的小队,那时候。Yeh、我、Hevel、Lilit、Bright——恐怕不是你们的那个Bright——、……很多,很多很多,但其他人都消失了。当我们失败的时候,他们甚至连名字都不剩。”
“然后你们就活了谁知道多少千年,直到有人发明了电视?”
“只有诅咒,我们做得太过分、陷得太深,并因此被烙印。不,我没有杀了亚伯,可我宁愿那么做了。”
研究员点了第二根烟,冷笑道:“你本可以在这之前和我们多说一点儿的。”
“一份美国所有旅馆的“收容措施”还不够吗?”
“有可能会在翻译中丢掉什么。”
该隐叹了口气。“一万年很长,孩子。即使是思想也会腐烂。你们做的已经比我们好很多了。你们甚至能设法困住那头该死的蜥蜴一周以上。”
“还不够好。”
“你要知道,这不是终结,这不是以前的终结。”他摸了摸自己的号码牌。“这次将要面临风暴的会多过三分之七。”
“我更想亲眼去看。”
该隐睁开了眼睛。“你会吗?你会让你自己被诅咒吗?你会在每一步都让生命本身流逝于你吗?”
研究员俯身,离该隐的脸只有几英寸。“如果那可以挽救一个生命。如果那能可以让一个生命诞生。”
SCP-073停顿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对。那正是我那时所说的。”他站了起来。“一起吗,Kin博士?”
那狗站了起来,吐出他的烟。“你先吧……高级研究员,该隐。”
二:如果我们一同乞求,上帝也许会原谅你
在这个世界中,后果不会像灾难一样残酷无常,错误也通常被给予较轻的惩罚。流星划过夜空,偶尔实现下方注视者的愿望。这是一个更温柔的地方。
与其他世界中不同,基金会不需要为自己的失误遭受巨大的损失。员工们在相对和平的环境中工作,有些甚至能抽出时间做一些小小的善事。
当基金会询问该隐是否要与他的弟弟团聚时,他用了三天时间来决定。第三天,他同意了,条件是只有他能终止这项计划。基金会也用了三天时间来接受。
该隐在白色房间里的棺材旁安顿下来,那其中是他的弟弟。他不知道亚伯能不能从里面听到他的声音,或许亚伯在睡觉。这个想法让他笑了笑——至少亚伯睡很久很久的习惯没被改变。不论如何,他用只有他们两个记得的语言道出了自己的歉意。
“嗯,弟弟,早上好。你不该去照顾你的羊吗?它们都跑到山下去了。它们的孩子已经离开了我们的土地,逃到悬崖里成为野山羊,逃到沙漠里和草原上成为骆驼和羚羊。早上好,早上好弟弟。”
三分钟之后,亚伯走出石棺,抽出一把利刃,试图砍下哥哥的头颅。该隐没有闪躲,因为对他造成的任何伤害都只会反弹给攻击者。亚伯的头跌落在地上,然后溃散成一堆灰尘。石棺关上了。
该隐咳嗽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像感受到疼痛似的皱了下眉头。“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此后每隔两天,亚伯都会走出石棺,试图杀死他的哥哥。有时候,该隐会对石棺说话。接下来的两个月内,他们一直在这样徒劳地尝试交流。
终于,亚伯的怒火略微平息下来。他得以问出一个问题。“为什么,该隐?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是来请求——”
亚伯没有允许谈话继续下去。这又持续了一个月。他一次又一次地问同样的问题,却发现自己无法面对任何一个答案。
亚伯像是一个啼哭不止的新生儿,唯一能让他安静下来的就是母亲的摇篮曲,所以该隐开始在亚伯睡觉的时候唱歌,他轻柔地哼唱着在那些光明的日子里难以忘怀的旋律。
后来,纹身的男子踏出了石棺,来到了白色的房间中。他走向自己的哥哥,裸露的脚底踏出轻轻的啪嗒声。对方投来有耐心的目光,就像等待自己的作物结出果实的农夫一样。“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你现在在这里,在杀死我,离开我之后?”他伸出手臂,按住该隐洁净的肌肤,“把我丢给那些人,在我身上留下他们的记号,这些记号!告诉我!”
“我曾经年少且妒忌。我逐渐变老后,时间便把它的智慧刻在了我的心中。我在这里是因为……因为我仍然爱着你。请原谅我,亚伯。我们儿时认识的每一个人都已经回到上帝的花园中了。”哥哥倾身向前,紧紧抱住了他的兄弟。
“我亲爱的弟弟,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了,”他哽咽了。
亚伯抽出一把剑,紧握剑柄,然后松开了手。他向前倾去,将头紧紧靠在该隐的肩上。“这不公平,这不公平。你是如此的无暇,我甚至不能在你身上留下一道伤口。”他说着,语气如月光一般轻柔。“可看看我,看看我承受的一切。你曾经是我的英雄,但这些……你却让我遭受了这些。”
“我明白,亚伯,我清楚我都做了些什么。我会承担一切责任,如果你认可的话,我会努力再次得到被称为哥哥的资格。我用我的一切发誓,我会做到的。“该隐将他的弟弟搂在怀里,来回摇晃着,抚摸着他的头发。
亚伯抓住该隐的衬衫,身体随一声声抽噎颤抖着。他的手指开始变得柔软,化作灰尘。他的哥哥一边摇晃着他,一边也逐渐崩塌。当他们的眼泪落到地板上时,能湿润的只有留下的尘埃。
三:双圣树下
自伟大之野人族thegretYeren陨落的花开之日以降的漫长岁月里,在大洪水来临前的时光中,有一人行走于世界之西,两河之间,其名为亚当。他是其部落之首领,世所公认的公平与公正之君,睿智哉其圣言,仰止兮其行藏。其部落筚路蓝缕、征尘满身,在一座座以巨岩修筑的古老城池间放牧着他们那毫不起眼的羊群。他们是吃苦耐劳的民族,经历千难万险,一往无前,披荆斩棘,击败了超凡的凶兽,并以全能者All-Mighty之名铸就辉煌。
亚当三十五岁那年,担任族长已有十五载了,他行至一处隐秘山谷,那里土壤膏腴、生机盎然。子民们早已厌倦漂泊无依的生活,于是他们一致要求留在此谷,以期长葆安宁繁荣,亚当准之。
无数鸟兽在山谷中徜徉,万千果木于其间遍布,在这花园般的乐土中央,屹立着两株大树。乃是知识之树TreefKnledge与生命之树TreefLife。双圣树为孪生监护者所守卫,这对兄妹从耶索德Yesd首生子时代起就一直守望于此,远在野人Yeren时代之前。
守护知识之树的是纳哈什Nhsh,古蛇,后来他被冠以大敌Adversry之名。他守护着知识之树的隐秘之力。他谈及能用圣树之力完成的一切奇迹,并考验凡人的技巧与精神。
生命之树的守护者是哈卡玛Hkh,伟大之音theGretVe,后来她被冠以智慧Sphi之名。她照看着生命之树的礼物。她传授驾驭知识之正道以及用铜和青铜拓展生命长度和广度之法,并时常宣讲全能者的谕示。
于此处,亚当成为双圣树下的人民领袖。他为其子民诠释那声音theVe的旨意,他与其妻子霍瓦Hh,一同获赐双圣树的果实。他们诞下三子,分别名为赫维尔Hevel、该隐Qyin与赛特Set。
手持旋转之刃Tbling的赫维尔成为双圣树的捍卫者与守护人,他既仁慈又正义。赫维尔是一个单纯的男人,少言寡语,但骁勇善战,保护山谷与人民免于沙漠游荡的恶魔和野兽之苦。
他的哥哥,该隐,在魔法与讲述故事方面的天赋无与伦比,这让他成为了一位伟大的萨满。该隐与其兄弟赫维尔一样得到尊崇,终有一日,他将继承部落首领之位。
由于赛特是个谦虚的男子,他时常被故事的传颂者们所遗忘,未曾获得与两位兄长比肩的殊荣。他将注意力从武学与魔法之上移开,转而集中在探索自然法则与为贫苦者服务上。
如今,那守护知识之树并掌握深奥魔法的大蛇向东方远眺,发现一团阴影正在地平线彼端滋长。一种新的力量正从一个古老王国中崛起,那是一种吞噬万物的力量。古神已重新现世,他们那些恐怖的仪式已成为民众的风俗。更为可畏的是,古蛇预见了深红之王将从大渊升起并湮灭所有的造物。古蛇预示了这一切,并因全能者居然允许此种灾厄的存在而深感不安,于是他按照自己的意愿展开行动。他意图先发制人,在狄瓦族的阴影伸向远方之前将其斩落;在深红之王的邪恶势力进一步蔓延之前切断他们伸出的双手。
古蛇悄然接近霍瓦,并因她比其丈夫更加聪明而告诉了她东方的危机,并赠予她用以对抗狄瓦族的知识古树至高礼物。但她因知悉如此施为的代价而拒绝了馈赠。
随后古蛇教诲了该隐,向他警告那崛起自东方的阴影,并传授其秘密的知识,将最为强大的魔法与最为灵验的咒语皆传给了他。他将率领大军向东方的暗影挺近。
这些知识对于该隐而言是太过沉重的负担:实际上,对于诸神来说也是如此。该隐为藏匿这些知识而令自己的精神疲惫不堪,并使他失去了曾经拥有之物:孩子般澄澈眼睛与纯净无遮的灵魂。他变得孤僻,少食且失眠,因其如今所知而深感绝望。他弟弟赫维尔,在母亲霍瓦的督促下,与他谈起此事。一场起自无心之言的争论爆发开来,愈演愈烈,直至该隐在一怒之下用石块砸死了他的胞弟赫维尔。
亚当无法忍受他的次子惨遭杀害。该隐从山谷中被放逐,被诅咒,被遗弃在沙漠深处。
五天后,赫维尔的灵魂回归肉体,因为彼时,英雄仍可以在凡尘与死者国度间畅行无阻。但其归来并未受到欢迎;他远离亲朋好友,举止变得阴暗。所有民众,都见证了他们未来的领袖遭驱逐,都看到了他们的勇者被困绝望,而关于狄瓦族崛起并愈发强大的传言也自东方而来,散播至西方更远处,他们因此而痛苦哀嚎。
当狄瓦的阴影再也不能被忽视之时,赫维尔举起了他的旋转之刃,向东方走去。在彼端,他与狄瓦大战三十三年,之后再无事迹传来。赛特也自发采取了行动,他利用哈卡玛的铜之仆役们在山谷周围筑起了坚固的堡垒与工事,并从民众当中召集了一支军队以捍卫他们的家园。
多年匆匆而过,从东方传来关于庞大军队的消息,这是一支最终的军团,被派来征服整个西方世界,领军者是屠戮者,亚伯-勒沙尔theBher,Ab-Leshl,他是狄瓦将军中最为凶残的一位,拥有恐怖的力量和可怕的魔法。众人四散奔逃,他们迷失于风,听天由命。
该隐,听闻民众之灾劫后决定返家,在那里他遇见了屠戮者。此时此地,令他惊恐莫名的是——亚伯-勒沙尔正是其胞弟赫维尔,他已因虚荣而向狄瓦的黑暗神祇宣誓效忠,沉浸于他们的黑暗魔力。于是,该隐再次拿起石块要击杀他的兄弟,却被亚伯-勒沙尔砍去双臂,先是右手,继而左手。
随后,亚伯-勒沙尔率领他的军团、仆从与群兽向山谷与民众发起进攻,炽燃起狄瓦人的全部凶蛮。万民皆遭杀戮,甚至长老亚当和霍瓦也未能幸免。哈卡玛,神之代言者theVeWhSpkeFrGd,被击破了,她的身躯惨遭拆解和洗劫。生命之树被夺走,知识之树则被燔烧。古蛇纳哈什,古蛇,落荒而逃,先是躲进巴别的空间之塔,后来又逃至图书馆,他在那里一直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深深忏悔。沙漠中的花园化为灰烬,幸存者被铁锁绑起,带回狄瓦的奴隶坑。
赛特,被众人遗忘者,留在原地,受到他所构筑的最终防线保护,默默注视着余烬冷却。他预见了世界的毁灭与深红之王的胜利,好似看见地平线上翻滚聚拢的乌云。他甚为畏惧。
赛特向希望祈祷,他终得应答,被告知了未来的道路:将有一场大洪水,深红之王在那时才可能被真正消灭。在耶索德的时代,将暂享太平,魔法将被隐藏在帷幕背后,红王将受困于其地狱般的领域。战争将于秘密中进行,直到这种秘密不再被需要。
赛特照着神谕找来了三十六名男女,在他们中间立了一个永为秘密的誓约。他们要以绝对谦卑之心为世界服务,并将其使命代代相传,就连他们自身也对此一无所知,直至造物的尽头。他们终将成为修正这世间谬误之人。
三十六使徒各奔东西,前往那些遥远的国度,在那里等待着,同时,厄运降临在东方的狄瓦。
亚伯-勒沙尔凯旋而归,但好景不长。赫维尔曾在树荫下嬉戏玩耍,曾深爱着自己的兄弟们,也曾挺身捍卫过他的人民,如此的煎熬令他癫狂。他向着狄瓦主子们发起了凶残的反击,愤怒而狂暴地砍倒了他们的偶像,屠尽他们的祭司与国王,给他们的城市带来毁灭。摩洛克神ThegdMh,那在羞赧中加冕的长角之王theHrnedKingCrnedinShe,亲自面对赫维尔-亚伯-勒沙尔,但他的权能被病弱的阴霾所萦绕,于是摩洛克也被击败了。在世界各地,被征服的民族们重获希望,他们向狄瓦发起反攻,要用狄瓦族之血洗涤这世界。
亚当之子,赫维尔,推翻狄瓦的诸神后。高声向深红之王发起挑战。
深红之王回应了他。
亚当之子赫维尔高举旋转之刃,苍穹的闸门开启,倾泻的洪流将时间本身抹消。
在降下大洪水之刻,全能者第一次向整个世界发出呼唤。
世人都被招来见证。
这便是第四代,也是最后一代地球之子——人类,从发现双圣树到大洪水降临的历史。
四:现在炉中火已烧成灰烬,灯光也摇摇欲坠
设定中心?死者手牌?现在炉中火已烧成灰烬,灯光也摇摇欲坠
九十一年前,我们的先辈们在这个大陆上给我们带来了一个新的共和国,她受孕于自由的理念,并献身于一切人生来平等的理想。
就在一年前,一位伟人在此处的战场为国捐躯。如今,死亡在我们的生活中已无处不在。但为了守护我们先辈的信仰,我们在这场内战中依然视死如归。平等与自由的信条带来了不和与绝望,但为了我们脚下的土地,我们必须坚守这些信条。
就在一年前,这个国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灾难,但如今大地依然在阳光的照耀下生生不息,茁壮成长。我们不会因此淡忘那些在此奋战至死、血洒疆场的勇士,我们对他们的怀念将永无止境、直至末日。但他们的牺牲并未令这片土地分崩离析、令我们饱尝苦果。正如我们的先辈们一般,他们是为了守护自由的信条而牺牲的。
我们将以他们的名义奋战,为实践他们的信条而战,为让自由重获新生而战。让我们如兄弟般携起手来,共同守护我们先祖的土地与信念。
亚伯拉罕·林肯,1867年。为纪念尤利西斯·格兰特遇刺暨第二次葛底斯堡战役一周年在葛底斯堡发表的演说。
夕阳西斜,总统结束了演讲登上火车。为了避免重蹈被刺杀的悲剧,火车的铁轨直通演讲台。真是个好主意,她想。
乔安娜·柯克兰列兵停止鼓掌,四下寻找那些记者。她对一大群男人跟在第一“妇女参政论者1”师团屁股后面东奔西跑感到很不爽:她是因为听说男人数量不足才去应征入伍的。
她想到了总统和他的演讲,还有他许诺的未来。里士满2的陷落改变了和南方人的战局,而且应该是往好的一面改变。她想或许有一天,她可以在谢尔曼将军3的指挥下在马里兰州和那些南方杂种们决一死战。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自己战后该何去何从?是回宾夕法尼亚,亦或是去西部?
立即前往怀俄明州里德尔镇停止调查当地特工与包裹的损失阻止当地司法机关介入停止记录行动日志
联邦事故处发给特工柯克兰的电报,1878年。
被日蚀的奇观所吸引,马克·曼菲尔德与吉姆·约翰逊长久地注视着天空,直到一匹不属于他们的邮政马车的马蹄声打破了这寂静。二人看向那个骑手,只见他独身一人手无寸铁,骑在一匹黑马的马背上疾驰。
二人没有举枪射击骑手,既不打算以暴力解决问题,眼中也没有惧意。骑手越来越近了。
约瑟夫清了清嗓子:“这日子一个人骑行可真吓人!那,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骑手既不回应也不减速,很快便离二人近在咫尺。二人握紧了手中的枪,但骑手丝毫没有放慢脚步,日食仍在继续,骑手的脸在黑暗中模糊不清。但不知为何,菲利普很确信骑手的双手双臂与双颊上满是烙印。
骑手从二人身边擦身而过,让他们松了口气。约瑟夫看向菲利普,好奇地摇了摇头,随即左脸爆裂开来、血肉四溅。菲利普想要转身看向骑手,但骑手停了下来,一枪击穿了他的脖子。他倒在地上、发出汩汩的无声抗议。
枪手在口袋上擦着了根火柴,扔到马车后座的棚盖上。篷布随即被点着了,不一会儿整俩马车就被烈焰所吞噬。
马匹被高温与恐惧鞭笞着、拖着两具死尸与熊熊燃烧的马车在路上嘶吼狂奔。骑手在宽檐帽下露出一丝假笑,手枪从他手中滑落,在碰到地面之前便消失了。在太阳从月亮的阴影中露出真容之前,骑手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敢打包票,通往地狱的直达列车也不比我昨晚经历过的事更麻烦。
那些骑手藏身于黑暗中,整夜都在追逐这辆火车。夜色之中,根本无法分辨他们。几个嗑嗨了鸦片酊的旅客说这种追逐是家常便饭。而乘务员似乎并不因此而惊慌失措,看来她说的确有其事。
不过,经过一整个不眠之夜后,日出之时我终于接近了终点。夜间的警惕已被倦怠感替代,而我还得完成自己白天的工作才能休息。但愿这次特别行动不像我想象中那么愚蠢。
节选自特工乔安娜·柯克兰的日记。1878年8月9日。
柯克兰特工跟着众人鱼贯而出离开车厢,摇摇晃晃地站到地上。她把那个装着自己所有身家财产的背包卸下来摔到地上时,周围人也没多瞥她一眼。她环视了一眼小镇,左手摸了摸别在自己屁股后面的手枪。
这座小镇的布局杂乱无章,潦倒破乱的建筑沿着主干道星星点点地分布着,泥泞的道路边搭着几十个帐篷,承担了城镇的主要功能,而她的目的地就是路那边的几栋建筑。
乔安娜扛起背包,这时一个秃头男子挡住了他,只见他穿着一件价格不菲却满是尘泥的大衣,手中举着一个贴着显眼的红白两色标签的瓶子,标签上用朴实无华的字体写着“Dr.Wnder的万灵药!”乔安娜挥了挥手绕开了他,但他又挡住了她。
他举起瓶子,向前靠了靠:“夫人您好!您的气色表明您空虚寂寞、疲惫不堪。Dr.Wnder的大补药想必对您大有裨益!”
乔安娜转转眼睛,停下了脚步。“抱歉,你把我搞糊涂了。呃……?”
“叫我欺瞒就好。尽管我们并不熟悉,但我还是为您准备了,”他把瓶子挪到自己的另一只手上,“您唯一需要与渴望之物。”
“欺瞒先生,我的气色怎么样不关你的事。我有很重要的话和治安官说。如果您能把路让开,去和别的游客推销,我会感激不尽的。”
欺瞒思考片刻便让开了道。乔安娜一边从他身边走过,一边拍拍身上的灰,径直向治安官办公室走去。
敬爱的凯恩夫人,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与无比的悲伤通知您,您的儿子已不在人世。凯恩中士是位好战士、好上司。他在第二次纽约战役中英勇奋战,当他的部队所在位置过于突出而被邦联军队包围、危在旦夕之时,他对敌人的战线发起了英勇的突击,这份勇气挽救了他的属下。
我注意到,雅各布的兄弟加入了对方的军队,并在同一场战役中牺牲。我深知自己无以体会您的悲痛,谨在此献上我的哀悼。请您明白,即使这场战争仍在继续,他们的牺牲也绝非毫无意义。
节选自一封悼念信。
马尔科姆·费舍尔上尉,波多马克军团4,1867年。
雅各布知道对方不会给自己什么好听的回应,但他还是说出口了。他们在矿井边上搭了个简易营地,旅伴在一旁靠着一条蛇,马匹已经上好了鞍、沉甸甸的包中满是黄金。
老头挑了挑眉,发出嘲弄的声音。“我还寻思你觉得你不一样呢。”
“和谁不一样?”年轻人从火边站起身来。
“和我,和所有那些在这废土之上游荡的可怜灵魂。”
“要我说,对于没法让我和我的同事变亲密这事,我也无可奈何。”
“你可不是什么独一无二之人。”老者捅了捅火堆。“也没人想变得脱胎换骨。我们一生都在试图向前迈进,而不是让我们被空气水源或者该死的大地改变。”
“我不是在讨论变化。”
“那你他妈在说什么?”
雅各布伸手取下自己的步枪与水壶。“我只是不想改变。”
“是啊,你和其他在地上行走的可怜魂灵都一个样。可是那矿,”老头指了指背后的开口,“能改变随便什么人。在这座金矿里摸爬滚打几周,我就不用过这种原始人的日子了。”
雅各布走向他们的马,把水壶与步枪挂在马鞍上。“原始人可不过这种日子。”
“你他妈怎么知道的?”
“我只是说,对原始人而言这种生活过于舒适安逸了。”雅各布轻轻一跃翻身上马,“我寻思他们这个时候应该在盯着地平线看,担心有什么危险出现呢。”
“得了,只要你过会儿没有因为谋杀而上通缉令,那地平线上就没啥可担心的。”
“但愿如此。但如果几个小时后我看不到地平线,你就得一个人在这里孤苦无依地挖地啦。”
“该死。你每天晚上都在里德尔镇横行无阻,吃喝嫖赌,然后大摇大摆地从路上回来。”老人眨了眨眼。“要是你能再哄骗个漂亮小妞儿回来,我就谢天谢地啦。”
雅各布发出一阵大笑,调转马头出发了。
我可爱的小蝴蝶:
自从邦联军队在葛底斯堡把我们打的落花流水,我就一直将自己的余生用来寻找战前那种平稳安宁的夜晚。我们曾经认为那是我们无可动摇的天赋人权。但如今我坠入泥潭,不得不接受这种事实。
我从未告诉过你战场上的经历与被囚禁的恐怖。我不认为有必要让你承受这份重担,但你却让这份经历变得不那么痛苦了。若是早知道有一天我会与你这样美好的人相遇,即使被南方混球囚禁千年我也能忍受。
战争虽早已结束,我心却无法平静。但我的爱人啊,是你为我的内心带来了安宁。詹宁斯家具公司已经装修好了一栋房子,让我们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打包好东西从旧金山过来吧,里德尔镇需要你的光芒。
昨晚我睡的很好,期待你来到这里和我一起开始新生活。
永远爱你的:康拉德·德雷克。
里德尔镇的联邦执法官康拉德·德雷克的手颤抖着。他正和一个眼神老练的男子在一间酒吧中相对而坐,而现在就是二人一决胜负之时。曾经喧闹无比的酒馆现在屏息寂静。对面的男子举起玻璃杯一饮而尽,而康拉德也照着做了。
乔安娜在酒吧前门看着二人的针锋相对。终于,康拉德的对手倒下了,旁观者们揉揉眼睛,继续之前的狂饮与玩乐。康拉德则靠在吧台上,从口袋中掏出一颗红色小胶囊吞了下去。
执法官看到了向自己走来的乔安娜正盯着自己的徽章。“柯克兰特工?”
乔安娜点点头。“我去过你的办公室,但大门紧锁。”她停顿了一下。“有个无赖正在门口等着你完成工作,然后去逮捕他。”
“那是菲利普。他有在公开场合小便的癖好。”
“我看到了。”
“我不应该让卢拉小姐给他做饭的。他在牢房里过的太舒坦了。”
乔安娜拿起康拉德面前空荡荡的旧玻璃杯把玩起来:“不管了。我有些私密内容要在办公室和你说,你这边的活计都搞定了吧。”
德雷克执法官看着吧台。“和卢拉小姐说一声我下次再结账。还有她的玉米面包味道不错。”
乔安娜和康拉德一同走出了19号沙龙的门。
亲爱的妈妈:
我还活着,但很抱歉不能告诉你我在哪里做什么。亚伯的状态不太好。我和他在纽约战场的相遇完完全全是个巧合。尽管我们分别为自己的家乡与信念而战。但我们的兄弟情谊比死亡更为强大。
不论最后哪方赢得了这场恶战,东部对我们俩都不是个好去处。我的时间有限,写这封信的目的是告诉您我们都活着,并且通知您亚伯的健康状况。亚伯的身体康复到可以远行后,我们就离开这里。告诉伊里斯我们爱她。
爱你的,雅各布·凯恩。
雅各布·凯恩听到里德尔镇的喧闹在自己背后传来。为了在明晚前往银行里多存一笔款,他加紧步伐试图在日出之前离开,但胯下坐骑却拒绝听命。给了那畜生一鞭子后,他终于出发了。
清爽的夜风催促着雅各布一路前行,将怀俄明的红色沙漠风光甩在身后。然而他登上一座山丘后,却发现一伙骑着黑马的骑手正在追踪一辆火车。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慌忙催促着自己的马掉头。
但那匹马一看到骑手们就发出哀鸣,将雅各布掀翻在地。尽管雅各布试着翻身上马,但它却摆脱了他的驾驭,独自逃走了。
雅各布痛苦地抓住自己湿润的额头。他摇了摇头,掏出手枪并检查了装填。听到他的马发出的嘶鸣后,三名骑手放弃火车掉头向他的方向冲来,而他只有五发子弹。
雅各布在山顶上单膝跪地瞄准领头的骑手,刚扣动扳机,他就发现自己打空了。他赶紧将保险复位并开了第二枪。领头骑手从马上跌落却并未倒地,另外两骑则立即掏枪还击。
雅各布试图放低身子,肩膀上却中了一枪。发出一声哀嚎后,他摔倒在地滚下山坡。骑手向躺在地上神志不清的雅各布走去。曙光出现在地平线的同时,雅各布彻底失去知觉了。
镇执法官是个满嘴跑火车的酒鬼,我很遗憾他没能顺应天命当个作家。在我们调查袭击案时,他讲的故事可真是天花乱坠。他现在正在给几个囚徒讲他是如何用猫尿和银子弹打爆一只夜行生物的。
等我吃完饭而他讲完故事,我们就去街上的诊所找那个矿工。据说那个矿工今天早上神志不清地被带到诊所,嘴里还念叨着“维吉尔·琼斯”的名字。琼斯先生是个臭名昭著的公路强盗,并因抢劫公共马车被达科他领地5悬赏。如果那个年轻人知道怎么去找琼斯先生,我就得去审问一下他。
节选自特工乔安娜·柯克兰的日记。1878年8月9日。
康拉德和乔安娜走进医院。地板上满是血迹和干涸的不明液体。整间屋子充满了甲醛和死亡的气息。雅各布·凯因躺在屋子后面的一张床上,正在低声自言自语。
乔安娜对康拉德低声说道:“这地方要是有个大夫就完美了哈。”
“如果有大夫的话那他已经在这里了。我们向辛辛那提拍电报报告过这堆破事,不过看来我们不够走运,没有哪个雄心壮志的小子愿意来这里。”
乔安娜走向躺在床上的男子,举起他的手。“你好啊,听得到我说话吗?”
雅各布对着乔安娜笑了笑:“听得见,夫人。”
“是谁打了你?”
雅各布盯着执法官看了看才继续回答:“我没看到他们的脸。”
“把你带来这里的那个绅士说这事和维吉尔·琼斯有关。”
“啊,是的。我和他在沙漠里有张金矿开采许可证,银行里的存款都是在我的名下的。我本想让谁把它们都转出来的。”
“许可证是哪里的?”
“那座老安德森金矿。执法官知道在哪里。”
乔安娜看向康拉德,他点了点头。“谢谢你,先生。”
“也谢谢你,女士。能让我和执法官说几句话吗?我要和他交代点事情。”
“可以。”乔安娜放开雅克布的手,站起身来。在走出医生办公室前,她停下了脚步。
“康尼,你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对吧。”
康拉德点了点头,站到床前摘下帽子。他伸手指着雅各布的肩膀:“它会要了你的命的。”
“是啊。”雅各布指了指康拉德的猎刀。“不过你可以更快地结果我。”
“你兄弟还是个混蛋对吧。”
“这不是他的错,而是他挂掉之后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他很了解你。”
“行吧。”康拉德从腰带中抽出刀子插进雅各布的胸口。他的胸口抽搐了一下之后就一动不动了。康拉德找了块布把刀子擦干净,然后出门找到了乔安娜。
一个小时后,屋子里的空间忽然扭曲了,伴随着一阵嗡嗡作响,雅各布的尸体飘了起来又落到了床上。随后,屋子恢复了正常。阿贝尔则坐在雅各布刚刚呆的床上,他扭了扭脖子,一把黑色手枪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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